虽然晚上也停下来睡觉,但是白天走得实在是太累了,再加上下了雨,路更不好走。
别说这些民夫了,就连护送他们的这支精锐兵士,也是身心俱疲。
除了少数几个已经警戒的兵士,其他兵士也放下长枪,倚靠在车,享受这难得的放松时间。
“哎,你听说了吗?半个月前,晋州派出的一支运粮队伍,支援洛阳的途中,被叛军袭击了!”
一个兵士瞅了一眼不远处唉声叹气的民夫,压低声音道。
“你他娘小点声!”
他旁边的兵士骂了一声,看了一眼民夫们似乎注意力不在这儿,凑过头去小声道:“怎么不知道!”
“听说护军连同运粮的民夫,一共五百多人,被叛军杀的血流成河,只有不到一百人逃走!”
“真的假的?这么惨烈?”
这兵士惊呼道。
旁边的兵士瞪了一眼,对这个袍泽怀疑自已消息的真实性颇为不满,继续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说着,又转头看了一眼东倒西歪的民夫们,语气无比郑重,“晋州那支运粮队的护军里,有个什长,是我一个远方舅娘的儿子,比我大几岁,小时候过年还来我家玩过呢!”
“怎么?他也被叛军杀死了?”
兵士惊讶问。
“那倒没有,”
说话的兵士摇摇头,随后又补充道:“不过没死,也成了废人了。”
“叛军来袭的时候,正是晌午队伍停下休息,埋锅造饭的时候。”
“他当时跑旁边树林里屙屎,听到马蹄声骤起,然后就是冲杀声和哭喊声。
虽然草高林密,他看不见路上具体情况,但是他知道一定是叛军来袭击了!
他进树林屙屎的时候,兵器放在了马车上,没随身带着,又听着路上喊杀声惨烈,一时间害怕,躲在树林里不敢出去。”
“那后来呢?他躲过去了吗?”
兵士好奇问道。
“唉,他要是一直躲在树林里不出去,兴许真的可以躲过去,”
说话的人叹了口气,“也真是阎王爷催的,他听着外面没什么声音了,估摸着叛军走了,就跑出来察看,这一看不要紧,满地的人尸,马尸,相互籍枕交叠,血流了一地,惨不忍睹!”
“他吓得大叫了一声,结果正巧被附近留下的几个检查活口的叛军斥候发觉!”
“啊!”
听的人忍不住惊呼一声。
“小点声,你娘的!”
“哦,好好,”
探头探脑瞅了瞅,没人关注他俩这边,又紧张地小声问:“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能怎么样,我那堂兄吓得肝胆俱裂,就玩了命的跑。
可叛军骑着马,两条腿怎么跑得过四条腿?没跑几步就被追上,眼看着马上叛军的长刀兜头砍来,他忽然被脚下的一个死人绊了个趔趄,原本砍他脖子的那一刀,砍在了他胳膊上,手臂当场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