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拙劣的设计,竟然一点也没想着掩饰。
他们应该是笃定了,她就算知道这是个圈套,也会心甘情愿地往下跳吧。
银杏看着自己姑娘苍白的面容,心口一阵一阵的疼。
姑娘有多看重贺家人,银杏是知晓的,她和细柳,也是从贺家出来的。
她们是贺家的家生子,自小跟着夫人从贺家陪嫁进的侯府,又陪着姑娘一起长大。
当初贺家被判流放,银杏的父母和幼弟也没能逃过,跟着贺家一起流放去了宽城。
若能再见到贺家人,银杏也想问问自己的父母和弟弟是否还活着。
隔天一早,方知月的马车便停在了侯府外,霍北战并没有跟着一起来。
沈远舟出门去迎方知月,“知月,如今天气已经这样冷了,你何必还要去施粥受罪?”
从前,母亲还在世的时候也总是会去城外救灾,他只觉得母亲是在作秀,也不屑去,每回只有小妹跟着去。
方知月笑得温婉,“这是我每年都会做的事,如今也更该为了腹中还未出世的孩子积福。”
顿了顿,她又向沈远舟身后瞧,“二妹妹今日可跟着一起去?我听说往年二妹妹也是要去施粥的。”
沈远舟嗤笑一声,“她与你不同,你是真心想救济流民,她不过是想给自己博个好名声罢了。”
母亲以商户女的身份嫁到侯府,自知身份地位,便想着靠救济流民给自己赢个慈悲的好名声,好让自己能匹配得上侯府,小妹得她教养,自然也是有样学样。
他与小妹一同长大,自认为很了解她,小妹的小心思,他随便也能猜得到,如今小妹断了腿,恐怕也顾不得名声了,今年的施粥想来不会去了。
话音刚落,沈昭昭便出现在侯府门口,一身月蓝色衣裙,简单的装饰,虽显得整个人十分消瘦却也难掩绝色容貌,她长得明艳,倒是把那一身普通的衣物显得华贵了不少。
方知月从来都知道沈昭昭容貌生得好,可是每一次见她这般耀眼夺目,心里都难免会生出嫉妒之心。
她轻咬了下唇,迎了上去,“二妹妹,今日你也与我们一起去城外施粥吗?可你这一身打扮,怕是有些不妥,会叫那些难民心中不舒服的。”
那些难民活得已经那样苦了,二妹妹还这般打扮去刺激他们,实在是不合适。
沈昭昭面沉如水,没有理会任何人,银杏推着她,径直上了后头的马车。
方知月一瞬间红了眼,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转头戚戚然看了一眼沈远舟,又迅速别开脸。
沈远舟心疼不已,可是他却不敢去教训沈昭昭。
昨日小妹落水后,他拦着不让人去救她,差点害得她被淹死,后来他想着要去找碧游算账好替小妹出口气,可是又因为知月的哭求,最终他连碧游的手指头也没能动一下。
这些事情,足以让他对小妹心生愧疚,如今因着满心的愧疚,连替知月训斥小妹两句,他也做不到了。
沈远舟有些无奈地道,“小妹如今成了残废,与霍北战的婚事也要保不住,她心情不好,我们就都让着她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