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十三年六月十九,朱雀门九重金钉在晨光中泛着冷芒,昬邪王解剑卸甲,赤足踏过铺满素帛的御道。
他额间金狼纹印被汗水浸得模糊,每步落下,腰间九枚青铜降铃便响彻宫阙,惊飞檐角铜雀。
皇帝端坐龙墀,玄色冕服上日月星辰纹竟无风自动,掌中玉圭压着的那卷《受降制》,正是用阵亡将士的血书残页重新裱褙而成。
当昬邪王跪呈镶金错银的穹庐宝刀时,丹墀两侧忽然传来裂帛之声——原是二十四名玄甲侍卫齐撕战袍衬里,露出内衬的缟素。
礼官高唱“献俘”
,抬上狼头纛,昬邪王点燃这面曾搅动边关的旗帜时,火舌吞噬图腾散发阵阵焦臭。。。。。。
小将军执戈护卫在侧,忽然发现皇帝冕旒上垂落的玉藻,正与昬邪王颈间狼牙项链以相同频率轻晃——原来两人都在竭力抑制着某种震颤。
礼成刹那,太庙方向突然传来《破阵乐》残音。
原来是被俘的匈奴巫者,正用折断的骨笛吹奏楚军战歌。
皇帝赐下的紫金罍递到昬邪王手中,他以额触地,被受封为“漯阴侯,邑万户”
后,又叩拜谢恩,受降毕,遵礼退。
——
此时清风楼,鸣玉颇无奈地揉着眉心:“你说她是你师妹?”
“是啊!”
药染尘方才也吓了一跳,素来幽居谷中的小师妹怎么突然跑出来了。。。。。。还这么半死不活——幸好只是饿的。。。。。。
望着榻上那翠衣女子,鸣玉幽幽道:“她可识得我?”
“额。。。。。。应该不吧。。。。。。我这小师妹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她来寻你?”
药染尘迟疑着,只见小师妹缓缓醒转,他忙探头道:“师妹?可还好?”
“师兄。。。。。。”
她有些茫然,打量四周时,忽然瞥见那素衣男子,猛地眯起了眼睛——
鸣玉还未开口,便见其猛地扑来——
“哎呀,是这位郎君救了小女子吗——”
那双目闪闪发光,神色红润,半点不似刚出鬼门关之人。
鸣玉不动声色地避过,一旁的药染尘及时接住她,“你是被小将军所救,而后鸣玉带你来此。
你怎么出谷了?还落得那般境地?”
只见其撇撇嘴,坐回榻上,面容悲戚道:“还不是听闻我那敬慕的萧郎君英年早逝,本想去祭拜他,可出谷后便迷了路,又掉进坑里——”
那含泪的双眸忽又扬起笑意:“没想到被我心心念念的小将军所救——这就是天赐良缘啊!”
她猛地蹿起,头也不回地往外跑:“不和你扯了——我要去寻我那真命天子——”
“喂——你知道她是。。。。。。”
女子吗。。。。。。药染尘语塞,那人已一溜烟跑没影了。。。。。。
他转身对上鸣玉那平静的眼神,尴尬地笑笑:“我这小师妹。。。。。。颇好美色。。。。。。”
鸣玉默默饮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