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庶子言语固然有失当之处,太子殿下的辞色也太过锋利了。”
李承乾看向说话的人,拜师宴放他鸽子的房玄龄,东宫太子少师,又把房遗爱送到李泰府中做幕僚,两处押宝,左右摇摆,最后新君登基,借吴王李恪的冤案,直接夺了房玄龄配享太庙的资格,整个房家除房遗直外,全给扔去岭南吃荔枝去了。
后续吴王李恪冤案昭雪,房家也没被召回。
“左仆射的意思,孤合该受人污蔑?”
眼看李承乾要同房玄龄对上,李世民不愿牵扯太广,遂开口打破僵局:“于志宁无端责难太子,免去其太子左庶子职衔,罚俸半年,以示惩戒,诸卿引以为戒。”
皇帝一锤定音,众大臣没再多言。
太极殿散了朝会,李世民单独留下了李承乾。
“大郎,你可知房玄龄是什么人?”
李承乾道:“陛下的从龙之臣,大唐的定国柱石,当今朝廷之上,百官执牛耳者!”
李世民冷哼一声,道:“朕还以为高明不知!”
近年来父子逐渐失和,可如今他尚未残疾跛足,父亲这会子还没有废太子的意思。
得罪房玄龄,对他百害而无一利,自不是父亲愿意看到的。
“朕若没有开口制止,高明是不是要同房玄龄针锋相对?”
李承乾道:“臣已经言明是非,左仆射不去指责无端生事的于志宁,反而觉得臣不该为自己分辩。
加害人委屈,受害人有罪,臣请问,陛下也是这般想的?”
“放肆!”
李世民目光冷了几分,剜了李承乾一眼,道:“你阿娘去世,朕知道你心情郁郁,可你是太子,不要把你的不痛快牵扯到前朝来。”
李承乾顿了一顿,只能说父亲真的是想多了。
“臣若有错,大臣们指出来,陛下可以罚,臣可以改,可臣若无错,就不接受任何人的污蔑与指控。”
李世民只觉得眉心疼,道:“你哪儿来这么多歪理?”
父亲的反应意料之中,这个三纲五常的年代,不讲究是非对错,君王和父亲要的只是臣属与儿子的绝对服从。
畸形的社会伦理结构下,很多时候为自己辩白,争取公道也是一种罪恶。
“所以,陛下还是认为于志宁的污蔑合情合理,房玄龄拉偏架是理所当然?臣为自己辩白是强词夺理,是大逆不道?”
“你……”
李世民气的喉咙发硬,父子四目相视,李承乾脸上仍旧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李世民可以肯定,就是天塌下来,李承乾都不会眨一下眼睛,他深吸一口气,指了指殿门:“滚!”
终于可以走了,李承乾从容起身,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向父亲行了大礼,恭敬退出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