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真的嘛——”
元初虹端出一盘水果,对小弟道:“我看慧儿折腾一天也累了,你还是先扶她进房吧。收拾的事全交给我,别让她出来劳累。”
“哦,好。”
见小夫妻俩离席了,柯老爹才垮下一张脸,叹道:“今日一早,马吉上门要求我交出慧儿,我怕日后你们不得安宁了,他可凶悍得紧哪。”
元大娘强笑的安慰他:“亲家,别担心。至少慧儿这么好的姑娘,没让人踏蹋,还成了我家媳妇。我们一同担待吧。就不相信那马吉能奈我何,他总不敢杀人放人吧?”
但他的小人招数却是层出不穷,唉……
“真的不必担心吗?”柯老爹是老实人,一辈子没见识过坏人的手段,所以两三下就信了元大娘的安抚,口气轻松了些。
“不必担心。明日呢,你就带着三个孩子先到凤阳的亲戚家住个半年。马吉的事全交给我们解决。你们往南走,再虹带着慧儿往北方的开平走。他要的人全走光了,什么事也做不成啦!”
元大娘忙着对亲家面授机宜,年迴自动自发的起身收拾碗筷端向灶房,元初虹正在后门打水要洗碗。
“我来。”轻而易举的以一只手提起那桶笨重的水。
元初虹甩了甩手,费了好大的劲才打起的水,人家一手就搞定,男女的力量真是天差地别。
他将水倒进木盆中,蹲下身,袖子一卷就搓洗起碗筷,没把工作交还给她,很自然而然的样子。她蹲在一边由他去劳动,笑问:“这两、三年你不大做这种小杂役的工作了吧?”
“嗯,都在外边跑。回到宅子也只忙着帐房的事。”
“很好哇,那稍早你为何说没答应赵大爷的雇佣?”她从一边的篮子里抓出一颗柚子剥皮。
他停顿了下,才道:“今年年初,赵总管给送回了家乡。”
“咦?为什么?他才五十来岁,身子骨硬朗得很不是吗?”她张大嘴问。
“他出门办事时不慎落马,跌断了一条腿。虽仍有能力管事,但无法出门奔波。老爷赏了他一大笔银两,送他回家乡了。”
“那……赵总管个人的意思呢?”记忆中赵总管是个很乐在工作的人,几乎把赵府当成自己家业一般的尽心尽力。
“总管走的前一天,我去向他告别。看到他……一下子老了二十岁似的,都没生气了。他家乡已没有亲人。自十岁进赵府,四十多年以来只当这儿是唯一的家。他笑笑地对我说:没法子,终究不是自己真正的家业,人家要换人,你就得走。”
元初虹听出了重点,轻道:“你曾经以他为努力的目标,所以特别震撼是吧?”
就知道她一定懂!她一向比别人聪明。他看向她!
“他老人家并不算一无所有,毕竟老爷一向慷慨,给了一千两养老。但……我以为当生活温饱之后,赚更多的钱并不会更快乐。快乐,或许必须是来自努力之后所堆砌出的成就感。那是成功,也是钱。但钱,却不一定可以买到成功与快乐。你懂我的意思吗?”问得好急切。
她想了一会,点头。
“嗯。你对事业的渴望已超越金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把钱视作一切的小鬼了。”
他笑——“其实还是一样。一旦事业有了,钱还会少吗?只不过,我不想老了之后除了钱,什么也没有。”他不否认自己爱财如命。
将柚子剥成两半,一半递到他嘴边。
“应该说,你厌恶被取代、被撵走。同样是努力赚钱,你希望自己独一无二,就算日后断手断脚,也仍然存在,不可或缺。”
张口咬下那又酸又甜又多汁的柚子,满满的笑容已不必说太多。他是开怀的。
她拍拍他。
“当然我们是不敢想成为像赵大爷那样的富贾啦,可是就算开小商铺,也是老板级人物。以后还请你多关照呀,年老板。”
他张口要说话,却教她顽皮的塞进了大半片柚子,两人笑闹了起来。他撩水泼她,吓得她赶紧溜,绕着水井躲他,还不时把柚子皮往他身上丢。
“喂!你有没有风度呀!怎么可以追着我这个弱女子喊杀喊打的?是男人就该吃亏认衰!”
“哪来这道理?喔!”又被一片柚子皮打中额头。他单手往井沿一撑而跳,竟然越过了井,飞身挡在她身前,她一时煞不住身,整个人往他怀中撞去,又是两声惨叫!
“哎唷,我的头!”一定肿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