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白才喘顺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你什么意思?安家不是出面解释清楚说这是举报错误,而江然也给朋友打电话打点过此事了,还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季铭忆摇了摇头,说不出来,只觉得自己老了,脑子真的是不好用了。
好几天没看到孙子了,明知道穆绍然就在这个城市里,却不能亲近,这些天总跟掉了魂似的。
“我上楼给绍然打个电话。”
简白知道他想孩子了,她也想。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不行,一天都离不了。
“你别老勾搭他,弄得全家人心神不宁的,只会更想。见也见不到,你们爷们还让不让我过日子了。”
季铭忆不听她的,还是上楼打电话。
安桐他们一从警察局回来,安子析就给季江然打电话。
开门见山:“这样你满意了吧?”
季江然阴森森的笑着:“大嫂是个聪明人,还是跟聪明人打交道更方便。不过我还是喜欢看你的傻样,纯真。以后在我面前不要暴露你的精明嘴脸,你懂得的。”
安子析怎么不懂得,装疯卖傻好了,不要妄想跟他玩智力游戏,斗智斗勇。那样的话,季江然一定容不下她。不说会将她碎尸万段,也差不了多少。
“二少放心好了,我在你面前什么时候真的聪明过?”
季江然提醒她:“只要别犯傻就好……傻人有傻福,除非足够精明。可是,你还不够。”
跟他比起来,她的确不够聪明。安子析想明白了,她才从苦海中脱离出来,没有必要再跳下去。想一想这些年过的多不容易,何必跟这个男人犯拧。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想将他脱垮,除非鱼死网破。可是,她不想那样就毁灭掉。
最后季江然还是让人送来了礼物。
安家人感叹,这可真是个让人心惊胆战的人。
那一沓沓的照片,按理说是很可人的。小男孩儿白白胖胖的一张脸,在阳光下仿佛透明了起来。
安家人之前不明所以,围坐在一起一张一张的看着。心想,这一定就是安安。小家伙真的长大了,很可爱,一侧脸颊上竟有深深的酒窝,长的很像安子析。所以小娃娃很有几分俊俏,长大了也一定差不了。
安子析忍不住笑起来,一张一张的翻过去,爱不释手。看到最后一张,煞白了脸。狠狠的咬了下嘴唇,心脏狠狠一跳。
孩子的心口上用红笔打了一个大大的叉号,还配有一把匕首样的图案。
安子析握着照片的手忍不住发抖。季江然不信任她,就像这样,不仅看到她的心里去,指出她的向往,同时又重重的威胁了她。一箭双雕,他玩起来还是这么顺手。
安夫人也看到了,捂着嘴巴尖叫了一声。
“啊……这是什么东西?”
安桐拿到手里,直接说:“季江然在威胁我们。”
“我们尽快办理出国吧。”安子析瞳光里一片暗沉,当机立断说:“既然他给我们指出一条路,如果不按着他的想法去走,季江然一定很不满意,他现在比任何人都信不过我们。会把我们当隐患一样死死的盯紧,到时候做什么都麻烦。”
安桐点点头:“说的有道理……我们安家现在真的没办法跟他相抗衡,既然你装傻的事情都被他看破了,再同他僵持下去,那就是傻了。我们得认清这个事实,如果连这个自知之明都没有的话,一定比几年前还惨。这两天我就着手办这件事……”
安子析狠戾的说:“在走之前我还要办一件事。”
季江然喝多了,头疼的厉害,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安子析被压制住了,保证不会出什么问题。除非她一家几口的命不想要了,不过季江然觉得今天的安子析不会犯那样的傻。这些年她吃尽了苦头,该比任何人都想好好的活着,对那个非人的苦难惧怕不已。
而她的脑子素来转悠的快,认清现在的她更加不是他的对手。况且季江影死了,他们之间的危险关系也不复存在。安子析知道现在收手,没有后顾之忧。
但是,季江然清楚,麻烦实则一点儿没有消除。只是那些可见的,可以防备的东西变成了隐晦的,成了肉眼看不到的危险因子。威胁时时存在,这才是真正致命的大麻烦。
所以轻松不了,一口气仍旧涨在胸口满满的,不能不顾一切的奔过去紧紧拥抱。
下人端着醒酒汤过来。
“二少爷,喝点儿醒酒汤上楼去休息吧。”
季江然平躺在沙发上,用手臂摭住眼睛一动不动。
他不上楼,不休息,回到卧室也是一样静悄悄的。他没办法睡觉,脑子里乱糟糟的。宁愿在这里呆到天亮。太安静了,可以将电视打开,不看也能将声音开得很大,热热闹闹的,总比静得让人心里发慌要好得多。
不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办法他早就已经想到了。可是,那跟割他的肉没有什么分别。
这世上最残忍的事情不是不曾拥有,而是拥有了之后,在变得不能割舍的时候,连血带肉的扯下去,最是残忍至极。
薄云易回来的时候,薄东胜在书房里等他。薄云易问了下人一句,扔下西装外套直接上楼了,敲了两下门板进去。
薄东胜摘下眼镜。揉了柔眼眶,问他:“吃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