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江然双臂伸展,像是一只飞翔的大鸟一样,穿着西装衬衣,却没有打领带,白衬衣的下摆扯在皮带外面。被风鼓吹起,簌簌的一角已经扫到车身上。
甚至不知他是打哪里冒出来的,如果她晚刹车一秒,就有可能将他撞飞出去。
顾浅凝咬牙切齿,莫非这也是个亡命之徒?!
偏偏他的脸上有漫不经心的笑意,从容得仿佛不当一回事。唇畔一挑;“如你所愿,有胆你撞上来……”
这一次顾浅凝丝毫没有心慈手软,跳下车挥拳打上去,已经将一脸邪笑的季江然打翻在地。不等他反应过来,当即又补了一拳,正在气头上,自然一拳比一拳重。
“你大爷的,想死死到别处去,想让我背上人命官司是不是?”
季江然嘴角都裂开了,有血迹渗出,可是没有吭声。这样冷硬的拳头,愣是没打散他嘴角的笑意。隐在斑驳的灯光里,宛如一抹恍惚的日光。
拿指腹抹了一下,站直身体看着她,飘飘道:“是你支的高招,我照办,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他微笑起来:“这个时候你好像不该将重点放在我撞死在哪辆车上会让谁吃官司上吧?难道我撞在别人的车上就很好?你这个女人到底长没长心?”
“只要不碍着我,管你怎么死。”顾浅凝眯了一下眼:“你跟踪我?”
季江然好笑,这一笑不要紧,牵动嘴角的伤口,“咝”了一声:“跟踪你?你好大的面子。我是芸芸众生里好死不死的正好瞄到你。你多牛掰,红色迷你,我最厌恶的牌子。”伸手想要触碰她,被顾浅凝躲开,他也不恼:“别开出来触我霉头,哥送你辆别的吧。”
夹杂在车流中央,无数的车子在两侧呼啸着过,开着远程灯,就和无数的流星一样,散着细碎的微茫。
声音那样吵,他没有扯着嗓子讲话的习惯,所以微微倾身贴近她,连暖暖的气息都轻拂在她的脸上,有烟草和香水的味道。
在外人看来,那样亲密。
只是寒彻骨,下车的时候连件外套都没穿,冻透了。顾浅凝觉得这个季江然真是无聊透顶,说他狡诈阴险,那是一定的,有的时候又像个莫名其妙的小孩子,竟做纨绔公子哥会做的事。
不过顾浅凝知道他不是,他是大集团的ceo,低估他就等于农夫轻视蛇。
指着他:“季江然,离我远点儿。”
“离近怎么?又不会怀孕。”季江然凑得更近,似笑非笑:“别啊,还真没人打过我,你既然这么霸气,我以后跟着你混得了。”
“你不怕我把你领上道儿?”
季江然挑眉:“那感情好,我感谢你八辈祖宗。”
顾浅凝皮笑肉不笑:“就怕你死得快,做鬼都不会放过我。”
懒得理他,转身上车。
季江然也不拦她,让出路来让她走,临了还跟她招了招手。自己也不急着离开,站在猎猎风中,就穿那么一件单薄的衣服,倚到车身上抽烟。
深邃的一双眼,星空下渐渐变得跟大海一样波澜壮阔。叼着那半支烟,忍不住眉眼轻弯。
上官小小是个开朗又活泼的女孩子,从小就特别粘薄云易,长大了只会更粘。
薄云易明明没时间陪她,她也忍不住抱怨连连,可就是不肯回家。他们家里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才从国外回来,马不停蹄就跑来这里了。
家里人催了几次她都不肯回去,拿她没办法,又不放心,就给薄云易打电话。
“云易啊,小小就麻烦你多照顾了。这丫头不听话,老是这样给你添麻烦。”
薄云易只是没时间陪她,可上官小小毕竟不是小孩子了。如果她真的不想走,他也不能非劝她回去。
“阿姨,你说哪里话。小小不会给我添什么麻烦,这里有我,您就放心吧。”
自然放心,薄云易不知要是多少父母心目中首选的乘龙快婿。
抱着电话乐开怀:“放心,放心,怎么可能不放心……小小跟你在一起,我们最放心了。”
上官小小没事的时候会出去逛街,看本地的风土人情。用几天的时间把大街小巷都走遍了,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她都知道。她喜欢旅行,去过的城市很多。连书也是在国外读的,就是想多长一下见识。朋友聚一起的时候,提到哪里吃的玩的,几乎没有她不知道的。
可是,跟薄云易比起来还差了那么一点儿。他也是个会生活的人,喜欢自由自在,去过的城市和国比她还多。却是上官小小的骄傲,每次有伙伴问起某个地方,连她都不了解的时候,一扬首,就会说:“没事,我们大院里有个哥哥一准知道,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那么多次,还没哪一次让她失望过。
薄云易在上官小小的心里就是牛的不得了,没人比他更能玩,工作又做的那么好,他简直是完美无缺的。
用薄云易的话讲:“比不上你黄毛丫头了得么,别忘了哥比你早生好几年呢,一年多走两个国家,也够你追一辈子。”
上官小小可不就是打定注意要追他一辈子的。
索性她不是路痴,方向感也很好。虽然没有人陪着她,转起来一点儿都不吃力。一天里能跟薄云易碰头的宝贵时间里,就会絮絮的说个不停。然后问他:“这个地方你去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