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捏着那张薄薄的纸条,指尖微微颤抖。原来这荷包里还藏着平安符,原来她早就想着他或许会归来。月光下,他仿佛能看到苏婉儿坐在灯下,一边绣着荷包,一边偷偷写下这些字,脸上带着羞涩的红晕。
这些日子的凶险、疲惫、绝望,在这一刻仿佛都被这张纸条抚平了。他将纸条小心折好,放回荷包夹层,重新缝好缝线,贴身藏好。这枚荷包,早已不只是一个物件,而是他与那个安宁小镇的约定,是他在茫茫江湖中,最温柔的念想。
次日清晨,几人整装出发。赵猛的腿伤在钱通的草药调理下好了不少,已能正常行走;钱通父女虽面带倦色,眼神却很坚定;林风背着青钢剑,腰间的荷包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像一颗跳动的心脏。
离开小镇时,他们遇到几个挑着担子的货郎,正议论着黑煞教的动向——据说左使血无常亲自带队,正在太湖一带搜查“杀害教众的凶徒”,手段狠戾,已有不少无辜渔民被牵连。
“血无常……”林风握紧了剑柄,眼中闪过冷光。秦老曾说过,此人是黑煞教最嗜血的刽子手,手上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
“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抓我们。”钱通沉声道,“我们得加快脚步,尽快离开太湖地界。”
一行人不敢耽搁,沿着官道一路向东。沿途的城镇乡村,渐渐能看到更多关于黑煞教的痕迹——有的地方贴着悬赏捉拿林风的告示,画着他的画像,虽不十分相像,却也足以让人警惕;有的地方流传着黑煞教强抢民女、搜刮钱财的传闻,百姓们敢怒不敢言。
这日傍晚,他们来到一座名为“溪口镇”的小镇,打算在此歇脚。刚走进镇口,就看到一群人围在一棵老槐树下,议论纷纷。
“太可怜了……张屠户一家,就这么没了……”
“听说就是因为不肯给黑煞教交‘保护费’,半夜里被人放了一把火,一家五口全没了……”
“那伙人简直不是人!官府也不管管吗?”
“管?听说县太爷都给黑煞教送礼呢!”
林风挤进去一看,只见老槐树下停着五具简陋的棺材,上面盖着白布,几个村民正抹着眼泪。不远处的房屋烧得焦黑,还能闻到焦糊的气味。
赵猛气得浑身发抖,一拳砸在旁边的石头上:“这群畜生!简直丧尽天良!”
钱通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悲愤:“这就是黑煞教的所作所为……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百姓遭了他们的毒手。”
林风站在那里,看着那几具棺材,听着村民们的哭诉,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他想起秦老的话:“遇不平事,当拔刀相助。”想起苏婉儿清澈的眼睛,想起荷包里的平安符。他练剑,不是为了苟活,不是为了报仇本身,而是为了守护——守护那些像桃源村、像青石镇、像张屠户一家一样,只想安稳生活的人。
“林少侠,我们快走吧,在这里久留不安全。”钱晓雨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道。
林风没有动,他看着那几具棺材,又望向镇外黑煞教可能出现的方向,缓缓抽出了青钢剑。剑身在夕阳下泛着冷冽的光,映着他眼中决绝的光芒。
“我们不走。”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今日,我要替溪口镇的百姓,讨个公道。”
赵猛一愣,随即眼中燃起熊熊烈火,握紧了手中的铁棍:“小兄弟说得对!老子这条命是捡回来的,早就不怕死了!今天就跟黑煞教拼了!”
钱通看着林风坚定的背影,又看了看那几具棺材,咬了咬牙:“好!老夫也豁出去了!当年没能和镖局的弟兄们共生死,今日便与林少侠并肩一战!”
钱晓雨虽面露惧色,却也挺直了腰板,从包袱里取出一把小巧的匕首——那是她防身用的。
村民们看着他们,眼中满是震惊与感激。有人颤声道:“几位好汉,黑煞教人多势众,你们斗不过他们的……”
林风回头,对着村民们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没有丝毫畏惧,只有坦然:“若人人都怕,他们只会更猖狂。今日,我们不退。”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青钢剑的寒光与腰间晃动的荷包,在暮色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边是冰冷的杀意,一边是温暖的牵挂。
他知道,这一战凶险万分,或许会倒下。但他心中没有丝毫犹豫,因为他明白,自己脚下的这条路,不仅是为了复仇,更是为了守护。守护那些荷包里的约定,守护那些平凡人对安宁的渴望。
远处,传来了马蹄声,越来越近,带着黑煞教特有的嚣张与血腥气。
林风握紧青钢剑,与赵猛、钱通背靠背站在一起,目光如炬,望向镇口。
溪口镇的夜,即将被血色染红。而他的江湖路,也在这一次次的挺身而出中,变得越发清晰,越发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