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旧识。”司空图笑道,“他原是翰林院的编修,因不肯为权贵篡改史书,被罢了官,才隐于雁荡山。此人胸有丘壑,更藏着天下秘闻,你们找他算是找对了。”
“那他会知道秘密库房的事吗?”
“不好说。”司空图摇头,“孙先生性情古怪,若他不愿说,便是刀架在脖子上也没用。不过……”他话锋一转,“他最敬秦长风,见了那半块玉佩,或许会动心。”
夜色渐深,山神庙里燃起篝火。赵猛说起当年在长风镖局的趣事,说秦长风总爱把新买的剑送给弟兄们,自己却用着一把磨得发亮的旧剑;钱通则讲起孙先生的轶闻,说他能从一片枯叶里看出山川走势,从一滴水里辨出江河源头。
林风静静听着,心中的迷茫渐渐散去。他不再执着于“何时能报仇”,而是开始享受这段同行的时光。身边的人或许都曾经历伤痛,却从未丢失心中的侠义,就像这篝火,哪怕在深山夜林里,也能照亮一方天地。
子夜时分,林风被一阵异动惊醒。他屏住呼吸,只见庙外闪过几个黑影,脚步轻捷,显然是练家子。
“有动静。”他低声唤醒众人,握紧了青钢剑。
司空图吹熄篝火,竹杖在手中一转,沉声道:“是黑煞教的追兵,大约有十人,都带着弩箭。”
赵猛摸出铁棍,钱通将钱晓雨护在身后,庙内瞬间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黑影很快围了上来,为首的是个瘦高个,脸上戴着青铜面具,手里握着一把软剑,声音像毒蛇吐信:“林风,血无常左使有令,取你项上人头,祭奠教中弟兄。”
林风走出庙门,月光洒在他身上,青钢剑泛着冷光:“就凭你们?”
“狂妄!”面具人冷哼一声,软剑如灵蛇般窜出,直取林风咽喉。
林风不闪不避,踏雪步踏出,身形陡然横移,同时长剑斜挑,逼得对方回剑自保。两人瞬间交手十余招,剑影翻飞,火星四溅。
其余黑煞教徒见状,纷纷举起弩箭,却被赵猛和钱通缠住。赵猛的铁棍舞得虎虎生风,专砸对方兵器;钱通则利用地形,将几人引到庙后的窄巷,匕首专刺下盘。
司空图站在庙门口,竹杖轻点地面,看似未动,却总能在关键时刻化解射向林风的冷箭。
激战中,林风渐渐摸清了面具人的路数。此人剑法阴柔,却破绽不少,显然是急于求成。他心中一计,故意卖了个破绽,引得对方软剑刺来,随即手腕一翻,青钢剑如灵蛇出洞,顺着软剑滑上,直指对方心口。
面具人惊呼一声,急忙后跃,却还是慢了半分,胸口被剑尖划破,鲜血染红了衣襟。
“撤!”他知道讨不到好,厉声喝道。黑煞教徒如蒙大赦,搀扶着受伤的同伴,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山神庙重归宁静,只有篝火的余烬在风中闪烁。赵猛擦着额头的汗,笑道:“这群家伙,比起血无常可差远了。”
司空图却皱着眉:“他们来得比预想中快,说明黑煞教在沿途布了不少眼线。接下来的路,怕是更难走了。”
林风看着地上的血迹,忽然想起什么,走到庙外的古道上,用剑在石板上刻下一个“风”字。
“你这是?”钱晓雨好奇地问。
“给后面的人留个记号。”林风笑道,“若是有江湖同道看到,或许会明白,这里曾有人挡住过黑煞教。”
赵猛一拍大腿:“好主意!咱们虽人少,可这侠义的名声,得让更多人知道!”
他也捡起一块石头,在“风”字旁边刻下一个歪歪扭扭的“赵”字,钱通和钱晓雨见状,也纷纷上前,刻下自己的名字。
司空图看着那串名字,在月光下泛着浅白的光,眼中露出欣慰的笑。这古道上,曾有无数侠客走过,留下过刀痕剑影,也留下过温暖与希望。林风他们刻下的,或许只是几个寻常的字,却是对“侠义”二字最鲜活的注解。
次日清晨,队伍再次出发。林风走在古道上,看着石板上的名字被朝阳镀上金边,忽然觉得,江湖路或许漫长,但只要身边有同行者,有心中的坚守,再远的路也能走到尽头。
他摸了摸腰间的荷包,仿佛能闻到青石镇月季的清香。苏婉儿说过,等他回去,月季定会等着他。他想,等报了仇,定要带着赵猛、钱通他们去青石镇看看,让他们也尝尝王大娘的热粥,看看锦绣阁院里那永远开得热烈的月季。
前方的古道蜿蜒向群山深处,云雾缭绕间,仿佛藏着无数未知。但林风的脚步坚定,因为他知道,自己走的不仅是复仇之路,更是一条侠义之路。这条路的尽头,或许有真相,有公道,更有无数像溪口镇百姓一样,期待着光明的人。
而那份藏在荷包里的温暖,那份同行者的情谊,将永远是他心中最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