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军大营内,青铜烛台上的火苗在穿堂风里明灭不定,映得虎皮椅上的天子罗彦面容忽明忽暗。
十几位将领呈半月形肃立帐下,铠甲上未干的血迹在烛光中凝成暗红的痂,唯有马超的银甲仍泛着冷光,吕布的方天画戟斜倚在立柱上,戟尖残留的碎肉混着泥浆,在青砖上洇出狰狞的图案。
"
报!
"
传令兵踉跄而入,战报在颤抖的指尖簌簌作响,"
曹操率领残部已退回兖州,孙坚退守柴桑,刘备遁入江夏密林!
"
话音未落,帐内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欢呼。
马超按捺不住,踏前半步,银枪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道:"
末将请命率铁骑直取鲁国!
曹军主力溃散,此时不乘胜追击,更待何时?"
吕布甩了甩鬃毛盔缨,猩红披风随着动作扬起:"
吾愿领陷阵营强攻九江,定教江东小儿闻风丧胆!
"
他话音里带着嗜血的兴奋,嘴角勾起的弧度让周围空气都泛起寒意。
众将纷纷附和,帐内气氛如烈酒入喉般灼热。
罗彦抬手止住喧嚣,玄色龙袍在身后铺展如夜。
他凝视着案上熄灭的半支蜡烛,蜡泪凝固成蜿蜒的溪流,仿佛此刻凝滞的时间,缓缓道:"
诸位,战争从来不是为了杀戮而杀戮。
"
他的声音低沉如暮鼓,带着难以察觉的沙哑,"
盟军主力虽溃,但四山谷的十万将士。。。。。。"
说到此处,喉结剧烈滚动,"
他们的忠魂还在等咱们带他们回家。
"
刹那间,帐内死寂如坟。
马超的银枪缓缓垂下,吕布把玩方天画戟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众人想起半月前那场惨烈的火攻——盟军假意败退,诱新军入谷后纵火烧山,冲天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哀号声三日不绝。
此刻,胜利的狂喜如同被泼了冷水,化作灼心的愧疚。
四山谷口。
焦黑的古松扭曲着枝干,如同无数向天索命的手臂。
残余的枯叶在风中打着旋儿,裹着灰烬扑在将士们脸上,刺鼻的焦糊味渗入每一次呼吸。
罗彦策马行在最前,玄色披风被山风撕扯得猎猎作响,他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破碎的盾牌、半截折断的长枪、嵌在树干上的箭矢,还有散落在沟壑间的焦尸——有的保持着冲锋的姿势,有的蜷缩成孩童般大小,皮肉与铠甲熔为一体,早已分不清敌友。
"
将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