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从她身上找到我以前写给苞苞的那封没有署名和日期的信,那封信浸着血迹。
围观的人都说,冯艾是殉情而死。
我被他们说成是负心人陈世美。
负责调查的警察在我们的住处找到一份关于冯艾重度抑郁症的诊断书,白纸黑字红章,成了冯艾自杀的关键物证。
冯艾妈妈大哭,歇斯底里,她不断自责说是她害了自己的女儿。
她哭着说,我不该告诉你的……
我不明白她究竟告诉了冯艾什么。
我无法原谅自己的粗心大意,没能从冯艾近来情绪低落的状况中发现蛛丝马迹。
冯艾妈妈反复跟我说,冯艾是爱你的……我不知道冯艾和她妈妈和好之后,她们之间说过什么。
冯艾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抑郁症患者。
冯艾妈妈哭着说,那三万元钱是给猫妖治病的,千真万确。
我问她,这是为什么?
冯艾妈妈说,猫妖是冯艾的亲妹妹,但猫妖不知道。我不该告诉冯艾猫妖的身世,是我害了她!
她已泣不成声。
关于猫妖的身世,我后来是从冯艾妈妈那里得知的———她生下猫妖那年,因为丈夫是电厂正式职工,按照当年的计划生育政策,她属于超生,会让丈夫丢掉工作。于是,她生下猫妖不久,便把猫妖遗弃在一个农户家里……猫妖的身世真是可怜。
她说,请你保守这个秘密,并且找个机会把这三万元钱带给猫妖。
我答应了她的请求,但我无法理解她。
后来,我去了趟猫妖的住处,我把那张存有三万元钱的银行卡给她,告诉了她密码。
我说,这是冯艾生前的意愿,也是我和她妈妈的意思,希望能帮你解决一些实际困难。
猫妖并不知道这卡里有这么多钱。
她很感激我,说,毛细,你们都是好人,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我点头说,活着。
猫妖伤感地说,我要回乡下了,因为找工作已经彻底无望了。
我说,我会去看你的。
她笑了,无邪的笑容挂在脸上。
猫妖说,希望有一天,我能像以前那样邀请你跳支舞。
我回到家,拔掉自己的手机卡,换上冯艾的手机卡。
从此,不再接听她们熟悉的声音。
有一天清晨,我去了以前的电厂家属院,这里已经被铲平,垒起了围墙。
绿皮火车从晨曦中驶过,先是咔嚓咔嚓的声音,接着是一串鸣叫声,这久违的熟悉的声音再次穿过刚刚苏醒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