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叭!”杨玉将白子落在棋盘中央一块黑子圈中,然后缓声道:“大师请。”
伍如珠抿了抿嘴道:“杨大侠,夫人她还说……”
“说什么?”杨玉随口问。
“发给南天秘宫的生死帖和告示天下的武林帖都是用你的名义发的。”伍如珠一双吊灯眼直瞪着杨玉。她认定杨玉听到此话后,定会暴跳如雷。
没想到,杨玉毫不在意的轻哼一声道:“哦,是吗?”
天一禅师手指微微一颤,一颗黑子落在白子旁边,看势是意欲截住黑子。
杨玉又抓起一颗白子,凝目沉思。
伍加珠眼珠一翻,咬咬牙,气呼呼道:“你不关心鹅风堡的命运,可夫人和鹅风堡的每一个人都关心!你不爱自己的儿女,可夫人疼爱!夫人说,这次你若再不出山,她就永远再不见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冷血丈夫,她就……”
在伍如珠的连珠炮似的谴责中,杨玉落下手中白子,配声道:“你的话说完了吗?”伍如珠微微一怔:“完……了。”她要说的话早已说完,而且还多说了许多夫人不曾说道的话。
“你走吧。”杨玉手臂微微一摆,“大师,该您落子了。”
天一禅师目光一闪,黑子落下,与上手落下的黑子呈犄角之势。
“可是……”伍如珠还想说话。
“去吧。”杨玉话音出口,手中又有一颗白子落入盘中。
伍如珠跟随杨玉多年,深知他的脾气,不敢再多言,只得噘起嘴转身就走。
“嗯,”天一禅师身子一动,象是要唤住伍如珠。
杨玉手一摆:“大师又该你了。”
天一禅师黑子应手落下。这黑子貌似钳截白子飞龙,实际上却墙死了自家一个气眼。
“叭!”白子落中黑子死穴,将已成特角之势的一片黑子点死。
杨玉道:“大师,您今日下棋怎么如此心神不定?”
天一禅师推开棋子道:“杨施主,好定力!老衲佩服,佩服!”
杨玉目芒一闪,没再说话。
天一禅师正色道:“依老衲看,杨施主这次是非出山不可了,可谓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杨玉淡淡浅笑:“我早已退出江湖,把江湖上的一切早都忘了,此话从何说起?”
“杨
施主虽已志了江湖,但江湖仍没忘记杨施主,据老衲所知,杨施主虽已隐山近二十年,但现在江湖上提起杨施主的名字,乃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佛法无边,难道无解脱之法?”
“杨施主一心向佛,心诚意切,老衲深知,但施主为何终不能超见解脱?只因一段尘缘未了,就象当年你大伯凌志宏一样,那般的修性,也不得解脱,这就是老衲所言的身不由己。”
杨玉垂头思忖片刻道:“大师所说‘尘缘’,不知何指?”
天一禅师二指拈须,双目凝视着杨玉道:“杨施主当年武林大会杀父,虽是大义灭亲之举,却也是大逆不道的不孝之罪,古语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杨施主此次若又置儿女不顾,纵有百竭诚心,也决难归入佛门。”
杨玉脸上阴云密布,双眉紧蹙,可以看出在他那冷摸的外表之下,藐含着无限沉痛。天一禅师轻咳一声,又道:“恕老衲直言,杨施主除此之外还有一段情孽……”
杨玉全身一抖,两目精芒毕射:“如此说来,我只有重入江湖才能替自己赎罪?”
“杨
施主并没有什么罪要赎,而是应该要把自己要做的事做完。”
“真的么?”
“真的。”
“这是大师的看法?”
“是的,不过以老衲看来,该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杨玉沉默半晌,复又抬起头来,望着天一禅师道:“据我所知,当年劫走玉儿,现在劫走红儿,这都是一个阴谋,目的就在逼我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