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椅垫(第4页)

教室里的学生们,刚才都离开了座位,隔着窗子朝外看。对于他们,这可比听评书“鲁提辖拳打镇关西”有意思多了。

严局长,这位山东大汉,不是教育家,没有三娘教子那份耐心劲儿,无论对自己的孩子还是别人家的孩子。他奉行的原则是:教育,必须给对方留下深刻的记忆。

女教师朝鼻梁上推了推眼镜,愕然的目光一直把他的背影送出学校大门。这天晚上,严局长回到家里,连晚饭也没顾上吃一口,就又赶到了火车站,第二次把胖妈从那里接回家……

当胖妈开始天天手儿牵着手送小婷婷去上学那一年,严局长夫妇经受了那场他们没有思想准备的残酷的考验。

揭发、批判、喷气式、游斗、毒打……这些都是不必细述的了。生活中提供的真实材料会补充读者的想象的。

严局长夫妇先是进了“牛棚”,后来到干校,再后来被遣送到劳改农场。在他所有的“罪行材料”之中,最有分量的一条是“对共产党怀有刻骨仇恨,实行阶级报复”。这一条的揭发控诉者是贺家楼的那个寡妇。一种不被人知的历史渊源和现实天衣无缝地联系在一起,构成了一条罪行:他曾被抓过壮丁,当了两年国民党兵。当年是贺副书记亲手在战场上将他“解放”的。因此,他管教贺小虎那桩事,就被上纲到“阶级报复”的高度。而且,这条罪行是多么符合“最高指示”的哟!

严宅成了造反派大本营的一个分指挥部。现实生活是多么轻而易举地就改造了一个人的性格啊!严宅“改天换地”那一日,胖妈把婷婷推进最小的一间屋子里,自己堵在门口,横握一根大擀面杖,双眉倒竖,二目圆睁,一字一句地说:“这间屋子得留给我们!我们不能睡到马路上去!哪个敢欺负小姑娘,我就跟哪个拼了!”

那些人们知道她的成分追溯到十八代以上也是苦大仇深的贫农,一清二白。为了显示他们掌握斗争大方向和政策方面的水平,他们并不为难她。

“嚯!真有股子沙老太的劲儿!可惜你捍卫的不是共产党,是国民党哟!”他们只觉得这女人可笑,嘲弄她。

其中有一个就给她讲起外国的“农夫和蛇”的寓言和中国的“东郭先生”的故事。

她对这种善意的启蒙嗤之以鼻。

她这种执拗倒获得了他们的一点好感。

他们答应了让她和婷婷继续住在这里,不过有一个条件:她须做他们的勤杂工。

她应诺了。

她天天送婷婷去上学。放学前早早儿地就守在学校门口迎接婷婷。她怕她的“心尖儿”在学校或是在路上受人欺凌侮辱。唾沫、泥巴、石块儿朝她们飞来的时候并非没有过。这时她就紧紧把“国民党反动派的女儿”保护在怀里。靠她过去的一点小小积蓄,她们相依为命。那时亚文已经下乡插队去了。

他第一次探家的时候,胖妈对他说:“孩子,我听人说你爸爸在劳改农场病得很厉害,你该领着妹妹去看看他。”

亚文不吱声。

她又问:“你给你爸爸妈妈常写信?”

他还不吱声。

“你怎么不说话?”

“别谈这些了好不好?”他不耐烦起来,“胖妈!我是全公社‘可以教育好的子女’的典型,我怎么能够……”

他走了。

她不再问什么,怔怔地呆愣了许久,长长叹息一声,摇摇头。她自己领着婷婷去看了严局长一次。她们并没有看到他,捧回来一个骨灰盒。祸不单行,严局长的老伴不久也在另一个劳改农场去世了。她们连骨灰盒也没有拿到。

亚文不久由公社“可以教育好的子女”的典型成了全县的典型。“家”,只有胖妈和婷婷。

一天,胖妈问:“婷婷,你想学画画儿不?”

“我?谁教我呀?”

“这附近新搬来一个老画家,我常帮他洗衣服、拆被子、抓药……他挺感激我的,他会答应教你画的……不过可得偷偷学!”

婷婷不语,像小时候那样习惯地一只手搂着胖妈的腰。胖妈轻轻抚摸着她那只手的手背。“你不想学画画?”

“……”

“婷婷!你怎么了?”胖妈欠起身,不安地问,“你又难过了?”

“没,没……”

“婷婷!”胖妈双手捧住她的脸儿,说,“我的好婷婷,心尖儿!你不要难过,你要好好儿地活下去!你再也指靠不上谁了!你今后要靠自己了!你得成为一个有本事的人才行啊!你不能把年岁错了过去!胖妈不中用,胖妈是个没文化的女人,胖妈眼瞅着老了,婷婷!你说句话呀!你不说话叫胖妈心里不好受了……”

“胖妈,我……学!我……好好学!”婷婷当时并不相信学画画会给自己的命运带来多大改变。仅仅是为了不伤胖妈的心,她才那么答应。随即把头扎在胖妈怀里,无声地淌出了许多许多眼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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