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玄摆摆手,喝了一口热水,热气顺着喉咙流进胃里,驱散了一些寒意。
孙玄打破了沉默:“奕子,不管以后怎么样,咱们兄弟都要相互扶持。”
王奕点了点头:“那是肯定的,有你这个兄弟,我这辈子都值了。”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各自想着心事。
外面的风更大了,吹得窗户纸哗哗作响。
油灯的光晕在土墙上摇曳,将两个年轻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王奕突然从炕上爬起来,走向那个掉漆的老木柜。
柜门发出"吱呀"一声响,他弯腰从最底层摸出两瓶积着灰尘的泸州老窖。
"玄子,再陪我喝会儿。
"
王奕用袖子擦去瓶身上的灰,玻璃瓶在灯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
他拇指顶住瓶盖用力一撬,"啵"的一声,浓郁的酒香立刻在屋子里漫开。
孙玄盘腿坐在炕上,看着王奕被灯光镀上金边的侧脸。
王奕眼角已经有了细纹,那是这两年操心父母的事留下的痕迹。
孙玄接过酒瓶时,“好,今晚咱们喝个痛快!
"
王奕抽出手,仰头灌了一大口,喉结上下滚动,一道酒液顺着下巴滑进衣领。
他抹了把嘴,眼睛亮得惊人,"就像那年冬天在麦草垛后面偷喝你爹的散酒一样。
"
孙玄笑了,记忆随着酒香浮上来。
那年他们才十四岁,偷喝了小半瓶就醉得在麦草垛里睡到半夜,害得全村人打着火把找。
王奕忽然压低声音:"玄子,你说小芳现在在干什么?"
炕桌上的花生米只剩下零星几粒,孙玄捏起一颗搓掉红皮,掰成两半分给王奕:"这个点儿,知青点肯定熄灯了,说不定她正躲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给你写信呢。
"
王奕咧着嘴笑了,露出那颗标志性的虎牙。
“嘿嘿,你说这日子啥时候才能过去,哎,要是没有这事,现在我可能已经结婚了。”
孙玄没接话,只是把两人的酒盅又满上。
瓷盅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酒液晃出来,在炕桌上积成一个小小的湖泊,倒映着摇晃的灯光。
三杯下肚,王奕开始大着舌头背诗,背到"人生得意须尽欢"时突然卡壳,皱着眉使劲拍自己脑门。
"莫使金樽空对月。
"孙玄接上,伸手按住王奕自虐的手。
王奕的手在发抖,掌心全是汗,孙玄这才发现他眼里汪着泪,在油灯下亮晶晶的。
"我爹我娘。。。"王奕的额头抵在孙玄肩上,声音闷闷的,"牛棚那么冷。
"
孙玄一口饮尽杯中酒,辣得眼眶发热,他揽住王奕的肩膀,感觉掌下的骨头硌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