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啦一声,一阵青烟从血水和毒水混合的肌肤上冒起,成了一团焦黑。他英挺的眉微微一皱,额头立即冒出一层冷汗。
北渊紧捏住匕首,咬咬牙,又一声尖锐的呼啸,伤口处的毒肉便被削下了。
北渊立即抓起一把柴灰敷上刚才之处,然后他仰着头喘了几口粗气,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
流沙见他拿的那把匕首正是自己的穿魂匕首,脸不由得刷白了。
从北渊伤口处冒着的绿色汁液可以看出他在去毒,可他如此的方法,已经够让她怵目惊心,更何况用的还是穿魂匕首!
那匕首本就是用来伤人的,且每一刀都会刺进灵魂深处,搅起有如翻江倒海般的疼痛,连庞然魔怪都抵抗不了……
流沙倒吸一口冷气,在这一刹那,心中被震撼得无法言语,他是为了救她,才变成这般模样。
然而,此刻,不正是制服他的最好时机吗?
流沙在理智与情感之中挣扎,感觉十分痛苦。
“不用担心,你身上没毒。”北渊瞟了她一眼,淡淡道,却忽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他知道,这恐怕是旋风刃的毒开始发作了。毕竟,还有一些自己用手构不到的伤口处,余毒没办法处理干净。
“我知道。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
流沙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保持理智的,用冷冷腔调说完后便走到北渊身边,半跪下伸出右手道,“我来吧。不过你别误会,我不是担心你死掉,而是想让你快点恢复体力,对付敌人。我们现在暂时是合作关系,之后各走各的路,你仍是我的仇人。”
北渊的眼睛望着别处,却将匕首递了过来。
流沙接过“穿魂”,匕首尖部染着绿色毒汁和血迹,而匕首把柄上湿润润的,浸着北渊手中汗水。
只要一刀刺进去,从肋骨到前胸。毒气便会进入血液,这条金龙就完蛋了。
流沙内心罪恶的渴望是如此强烈,以至于她拿匕首的手竟有些微微颤抖。匕首贴近男子后背没受伤的肌肤,此时泛着一层亮泽,是如此健美。
“喂,要先将匕首在火上烤一烤才行。”北渊提醒道。
“哦,对。”
流沙慌乱的拿起匕首再次烤了烤,看那刀尖滋滋的水气蒸发掉,然后,稳稳握住匕首,一刀便向北渊背部一处流毒水的伤口剐去。
北渊的后背不由控制的瞬间颤栗,焦糊味立时散发开来。可他却是一声未吭,流沙发觉自己还是做不到要这条金龙的命,就如当年在翼奴之城,不由深叹一声。
流沙利索的弄好一处伤口,手抓柴灰的时候,看到北渊垂头闭目像坐定的老僧一样,可唯一不同的是,平抿的嘴唇变成紧咬状,嘴角还咬出血丝来,而两手虽放在两膝上,手指却紧抓衣衫。
流沙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心跟着微微抽搐一下。
她顺手从一堆树枝中挑了根粗的,三两下便将树皮去了,递到北渊的嘴边道:“咬这个。还有四处伤口要处理。”
北渊接了过来,却没有咬在嘴上,而是有些嘶哑的道:“我想跟你说说话。”
流沙没说话,表示默许。她再次将匕首烤火,她发觉这把曾给她带来快乐的穿魂匕首,现在却多少有点憎恶。
“你今年十七岁吧。”北渊道。
“对。”流沙微微有些一怔,却没问他为什么知道,问道:“为什么救我?”
这确实是她心底最想问的一件事。虐待、敌对、仇家……无论从哪方面说,北渊都没有救她的理由。
“刚入紫萱宫的日子,一定很难熬。”北渊却答非所问。
这种语气,甚至是有些关心?流沙举匕首的手不易察觉的顿了一下,“不,很好。至少能吃饱饭。”
流沙若无其事的继续治疗北渊伤口,可神思却恍惚起来。
她已经多久没听到“紫萱宫”这三个字了,那三个字,她曾以为是一辈子,但结果却不是,甚至是伤痛的开始。
其实她根本也不能忘,因为那是她记忆的开始。
在此之前,她的脑海之中几乎是一片空白,偶尔才会有几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像空中飘来飘去的云,藏到她六岁的记忆里。
“那么……”北渊在伤口的救治中,汗如雨下,强忍着继续问道,“做巫女的日子很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