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新城巍峨的青砖城墙相比,旧城的土胚墙充满岁月的痕迹,仿佛一个老人,在诉说着过往的故事。
一进旧城,就听到人马喧嚣,地面由长短不一的青灰色石板铺成。
晏珣讲解:“据说淮安的商人每次出门都会带回一块石板,铺在自家门前,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这条路。”
赶马车的车夫大声说:“客人很懂啊!”
朱翊钧笑道:“我叔叔什么都懂。”
晏珣松了口气,又觉得有些失望。
钧钧不喊爹爹了,果然只能当一天的爹爹吗?
旧城人太多,进城之后不远,马车就过不去,他们只能下来步行。
在这一个运河边的旧城里,朱翊钧竟然感受到大城的繁华。
“淮安和临清,都是因运河而兴盛的大城,不知有多少人靠着这条河生活。”朱翊钧感慨。
晏珣说:“确实如此。但我认为对漕运的过度依赖,是有风险的。因此海运可以作为漕运的补充。”
漕粮海运已经实施几年,每次汛期或者运河堵塞的时候,海运就能很好缓解直隶地区的粮食压力。
朱翊钧点点头:“人家说路通财通,水路、海路都是路。”
他们逛了一会儿,在路边的一个茶馆坐下,听到旁边几个书生打扮的人高谈阔论。
原来是南边的贡生约着一起进京。
贡生,就是各地官府选拔出优秀的生员,推荐到京师国子监读书。
这群书生离开的时候,晏珣听到其中一个人名叫“洪有秩”。
“他们刚才是不是说,那个洪有秩是福建英都人?”晏珣忽然问。
陆绎回答:“不错,我也听到了。此人有什么不对?你听说过他?”
……现在他看谁都可疑。
晏珣沉默片刻,笑道:“我不认得他,但我听说过他的一个孙子。”
“晏大人又开玩笑,看此人的年纪跟你差不多,恐怕还生不出孙子。”
众人都觉晏珣在开玩笑。
晏珣不觉得好笑。
历史的车轮就这样跟自己擦肩而过。福建英都人洪有秩,贡生……再看看年纪,刚才那人很可能就是洪承畴的祖父。
吴三桂的祖父都见过,遇到洪承畴的祖父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
时势已变,几十年后的那些风云人物,也许没机会再登上历史舞台。
晏珣要是活到做爷爷的年纪,可以把那群龟孙全部拉到自己家打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