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元慈只感觉全身都失了力气,三魂七魄跟着出了窍。
从赵素尘在大殿上当众宣称商悯带着皇帝和大将军投武,她就感到事情脱离了掌控。
回过神来之后,她第一时间想做的是质疑对方话语的真实性,然而父亲已经抢先一步说出了质疑,她站起来的双腿又坐了下去。
口说无凭,对方会拿出什么样的证据?直到谭国公谭桢的国书送到,元慈终于明白自己还是小瞧了商悯的能量——她以为对方顶多会用言语来解释,结果她直接拉来一国君主为自己作证。
闪闪发光的骆驼图腾印就在眼前,扎得她眼睛生疼。
紧接着元慈想到,或许可以证明这封国书是伪造的,是对方的权宜之计。然而宗亲大臣接连站起来配合赵素尘的言语,父亲提前联络好的左相大人,竟然也在震惊之下对赵素尘发出了追问。
对方是赵素尘派过来的探子,还是真的被赵素尘的话慑住了?
元慈不知道。
她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如果他们一家人真的站起来质疑谭国国书是假的、质疑皇帝为假,满朝的文武大臣就能将他们一家生吞活吃了。
她瘫在位置上,看着司礼一部的官员满头大汗,听从赵素尘的命令开始抽调车撵,布置仪仗。
他们在一刻钟之内就安排好文武大臣去了城外之后见礼该说什么样的吉祥话,又该叩拜几次,连拉车的马用什么颜色都商量好了。
虽然仓促,但是该有的都不缺。
唯独一样,产生了一点小小的争议。
“可以临时将仪仗车撵改成六驾马并骑,应付一下,应当够用了……”
天子六驾,诸侯五驾,不可逾越。
“临时改的车驾是否牢固,有些难以保证,万一惊扰圣驾,该当何罪?”赵素尘笑道,“稳妥起见,还是用五驾马吧,为表敬重,武王车马可减去一驾……即刻传司礼一部官员随黑甲军前往城郊驿站,通禀此事,交由陛下王上亲自定夺。”
“是,臣这就派人去办。”
元慈心脏疯狂跳动,和在场的所有官员一样,都品出了一个令人心惊肉跳的事实。
赵素尘并不打算给堂堂天子留面子,她甚至,打算给天子一个下马威。
天子五驾,武王四驾,明面上是顾全了礼节又保障了安全,可是她明明可以临时改车驾,却直接拒绝了。
这实际上是在告诉所有人——皇帝又如何?皇帝只是皇帝,皇帝来了武国也要乘五驾车,顶多与武王平等,却绝无可能越过武王。
新王商悯四驾马车,这其实是她本该就有的规格,因为她还没有举行即位大典参拜天地,名义上是武王,实际上仍然是公主,四驾马符合身份。
一个是降礼迎接,一个是遵礼迎接……
赵素尘是在说,在燕皇陛下和武王之间,武王才是占据主导的那个,连皇帝都要借武王的势!
这简直……这简直让满朝所有具备横扫天下开疆拓土之心的文武大臣狂喜!
就连孟永春,也在权衡利弊之后跪倒在了殿上。
他不得不跪,因为半数的人已经跪下了。
元慈混混沌沌,握住了身旁母亲的手……母亲好像侧过头回望她了。母亲现在是什么表情?元慈没有去看,大抵母亲的表情是和她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