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乌斯站在最前,柳振楠隔了三个人站在卡尔乌斯身后,又越过几个人才是顾衾。
至于俞恬,还没有被封爵的她在一众权贵里自然是挤不到前面去的,她按照卡尔乌斯的提示站到最后。
纯白色镶着银边,犹如明月清辉般的巨大门扉出现在俞恬面前,上面镌刻着皇室的明月章纹。
只能AI完全可以毫不费力地移开重物,通往议政厅的沉重大门却由两个身着繁复皇室礼服的皇家侍卫用力推移打开。
仿佛某种暗示,沉重的门扉在皇家侍卫的努力下缓缓而艰难地开启。
一开始透过狭窄的门缝只能看见望不到头一般的厚重红毯,随着门扉缓缓移动,俞恬看见了尽头——孤立于台阶上的皇座。
门越打越开,俞恬的视野也渐渐开扩起来,看得见侍立在阶沿之下的侍卫,兽首香炉张着巨口吞吐烟雾,吐出满室沉香,巨大绘满折枝纹路的鎏金瓷瓶,阳光透过厚重的格栅照射进来,在镶着金边的红毯上拉出囚笼般的暗影,将台阶上堂皇的宝座罩入其中。
俞恬缀在最后,随众人走入议政大厅。
不多时,皇帝在侍者的仪仗下走入大厅,他的身后是身着皇室礼服的宋澜和宋衍。
俞恬站在最末,在格栅映射不到的位置,遥遥看向宋衍。
他身穿月白色的皇室礼服,真的如贵族间的调侃——如月光般伫立在阳光中。
黑色格栅的光影重重压向他,在白得透光的皮肤上蜿蜒。
俞恬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
皇帝已经老迈,银色的头发在年轻的皇子皇女的映衬下显得缺少光泽。
他的法令纹深刻,皮肉松弛快要挂不住似的,好在骨相尚可,依稀看得出年轻时也是位美人,然而现在皇帝的眼皮耷拉着,似乎已经被随他一同老去的帝国拖累的疲惫不堪。
皇帝例行公事般问了政事,即使俞恬第一次进入议政厅,可从皇帝与群臣议政时的对话也听得出,皇帝不过是在按照惯例照本宣科。
又因钱财与各方扯皮一阵,皇帝眼中显出几分无奈和不耐,看着更老气了。
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励精图治,台阶下的贵族却正在年富力强的好时候。
仅仅是台阶下的群臣已令他疲于应付。
终于,皇帝与群臣开始讨论最近长荆的胜利,俞恬打叠起精神,知道快到她了。
没过多久,皇帝按了下太阳穴,似有疲惫,他沉声问:“谁是俞恬?”
有侍者大声提示:“俞恬出列!”
俞恬便依照宋衍的提点走上前行礼。
见下方是一个年轻漂亮的alpha,皇帝面色好上些许,接下来宣布的都是好事,应该不会再有人令他劳神。
和大臣们拉扯了两个小时,皇帝已经累了。
好在最艰难的阶段已经被他熬过去了。
这一年皇帝过得不容易,先是宋衍失踪再是贵族联手向他施压,这期间宋澜居然也只知道帮着陈家向皇室要好处,好容易熬到宋衍回来,皇帝松了好大一口气,却似乎将精神头也连带着散尽了。
身体大不如前,越来越没精神和贵族们周旋。
所以这次春假,皇帝无论如何也要宋衍回来,他要将这个帝国安稳托付给宋衍,他最小,却最聪明能干的孩子。
至少在宋衍手里,这个如他一般老迈的帝国还有些微缥缈希望。
至少在他死去之前,这个帝国仍旧存在。
至少后人书写历史的时候,他不是亡国之君。
只是苦了那个孩子。
皇帝黯淡的眼望向下方安静伫立的omega,如果宋衍能早生几十年该多好。
议政大厅静了下来,年迈的皇帝静静看着宋衍发呆,空气里安静得能听见细针掉落在地的声音,然而众臣只是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已经习惯。
俞恬就那样被晾在打殿中央,不得不保持腰弯下去的别扭姿势。
好在她是矫健的alpha,核心力强劲不会因此出丑。
又过两分钟,皇帝才大梦初醒般,他轻轻咳一声缓解尴尬,人老了反应总是慢些,他并非故意晾着俞恬,也没有看俞恬出丑的心思。
然而很多事已经由不得他。
皇帝向侍者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