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我不知道:这个罗贝尔·布里凯的眼睛真叫人受不了。”
“他到底是怎么一个人?”马延问。
“瘦高个子,青筋毕露,肌肉结实,骨骼很大,很机灵,爱嘲笑人,话很少。”
“啊!啊!还使得一手好剑?”
“就像剑是他发明的,大人。”
“脸长长的?”
“大人,他的脸什么样子都有。”
“院长的朋友?”
“从他还只是一个普通修士时就是。”
“啊!我有些疑心,”马延皱着眉头说,“我要弄弄明白。”
“那得赶快,大人,因为这个家伙腿很长,跑起路来准是很快的。”
“博罗维尔,”马延说,“您这就到苏瓦松去一趟,我哥哥在那儿。”
“那么隐修院呢,大人?”
“难道您不能,”梅纳维尔说,“给莫德斯特编个理由,让他完全相信您要他相信的事情吗?”
“您到了德·吉兹先生那儿,”马延继续说,“就把您所知道的关于德·儒瓦约兹先生的使命的情况都告诉他。”
“是,大人。”
“纳瓦拉呢,您忘了,马延?”公爵夫人说。
“我忘不了,这事我要自个儿来办,”马延回梅说。“叫人给我谁备一匹快马,梅纳维尔。”
随后他低声地补了一句:
“难道他还活着?啊!对,他准是活着!”
三十四 拉丁文学者希科
我们记得,在那两个年轻人离开以后,希科就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可是,埃尔诺通和圣马利纳刚消失在奥尔日河上的居维齐桥横跨的小山谷里,希科就像百眼巨人似的,有看得见背后的本领,一等他们走得看不到了,就在小山丘的顶上站住,朝四下里嘹望。他望着沟渠,原野,灌木丛和河流,最后一直望到路边高大的榆树背后斜逸飘浮的朵朵云彩。他确信没有发现可能打扰他或者窥视他的人以后,就在沟坡上坐下,背靠着一棵树,开始进行他所谓的反省。
他有了两个钱袋,因为他发现圣马利纳交给他的袋子里,除国王的那封信外。还有一些圆圆的滚动的东西,很像金币或者银币。
这个袋子是真正的国王的钱袋,绣有两个以字母H(H是亨利三世的法立名字Henri的头一个字母。)组成的图案。一个绣在上面,一个绣在下面。
“好家伙,”希科端详着钱袋说,“这国王可真够意思!他的名字,他的纹章!再没有此这更大方而又更愚蠢的事了!当然,我是决不会干他这种事的。我凭荣誉起誓!”希科继续说,“我奇怪的只是这位好而又好的国王怎么没有让人把他叫我带给他妹夫的信,还有我的收条,全都绣在这个钱袋上。咱们为什么要不好意思呢?如今搞政治的,全都公开露面,让咱们也跟大家一样地谈论政治吧!得了!要是有人动脑筋杀掉这个可怜的希科,就像当初对待这同一个亨利派到罗马去找德·儒瓦约兹先生的信使那样,也不过是少了一个敌人,而这个年头朋友遍地都是,大家反而不稀罕了。但愿老天爷挑选时挑错了!现在,咱们先来瞧瞧这钱袋里有多少钱,待会儿再来看那封信,一百埃居!正好是我向戈朗弗洛借的数目。啊!且慢,别错怪了他:这儿是一个小包……西班牙金币。五个加德吕布尔(西班牙古金币名。)。好啊,好啊!想得真周到·亨利凯,他真好!嗳!说真的,要不是那两个姓名起首字母的百合花在我看来是多余的,我会打个响响的飞吻给他的。现在这个钱袋对我碍手碍脚;我觉得鸟儿飞过我头顶时都把我当作国王的密使,它们会笑话我,或者更糟,会把我暴露给过路人。”
希科把钱袋里的钱倒在手心里。从衣袋里掏出戈朗弗洛的那只普通的布袋,把银币和金币装进去,一边还朝着它们说:
“你们可以相安无事地待在一块儿,我的孩子们,因为你们来自同一个老家。”
随后,他从那个钱袋里取出那封信,拣起一块石子塞进去,把钱袋的带子在石块上绕了几圈,就像使用投石器的士兵扔石块似的把钱袋扔进了蜿蜒流经桥下的奥尔日河。
河水溅起来,平静的水面上漾起两三圈涟漪,逐渐扩散开去,撞到岸壁上就破碎了。
“我的事妥了,”希科说;“现在,干亨利的事吧。”
他拾起那封信来;刚才为了把钱袋丢进河里更方便些,他把那封信放在地上了。
可是,路上来了一头驮着木头的骡子。
两个妇人赶着这头骡子,它的步子迈得挺骄傲,好像驮着的不是木头而是圣骨似的。
希科一只手撑在地上。把信藏在他那宽大的手掌下面,等待她们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