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不过是跟我在一起的人的一面镜子。”
“不是。”
“您笑,我也笑;您赌气,我就装怪相。”
“不是,不是,不是!”
“是的,是的,是的!”
“好吧,得,我承认我刚才是心事重了点儿。”
“真的!”
“对一个被繁重的工作压得喘不过气来的人,您难道不能包涵包涵吗?我的头脑都发昏了,天哪!这个修院不就像个外省的省政府吗?您想想,我要管两百号人,我一个人又是庶务,又是建筑师,又是总管;就这么,我拯救灵魂的职责还没算在内呐。”
“啊!对一个天主的卑微的仆人来说,确实是太多了。”
“啊!您这是在讽刺我,”戈朗弗洛说;“布里凯先生,难道您已经失去了您作为基督徒的爱德了吗?”
“难道我有过这个?”
“我还相信,您的行为里已经搀进了嫉妒:留心哪,嫉妒是最大的罪孽。”
“我的行为里搀进了嫉妒!我有什么好嫉妒的?我,我倒要请教!”
“嗯!您在对自己说:‘院长莫德斯特·戈朗弗洛长老步步高升,平步青云……”
“而我是一落千丈,是不是?”希科讥讽地回答说。
“那得怪您现在这尴尬的处境,布里凯先生。”
“院长先生,您想想《福音书》的那句经文吧。”
“哪句经文?”
“凡自高的,必降为卑;自卑的,必升为高。’①”
“呸!”戈朗弗洛说。
“好啊,他连《圣经》里的话都怀疑,异教徒!”希科把两手台抱在胸前嚷道。
“异教徒!”戈朗弗洛重复说;“胡格诺派教徒才是异教徒。”
“那么是分立派!”
“得啦,您到底是什么意思,布里凯先生?说实话,我给您闹胡涂了。”
“没什么意思,我只不过是要出门跑一趟,来跟您说声再见的。
“好,再见,莫德斯特长老大人!”
“您不会就这么离开我吧?”
“当然我就这么走了!”
“您?”
“对,我。”
“一个朋友?”
“一个人发迹以后就没有朋友了。”
“您,希科?”
“我不再是希科了,您刚才还为此责备过我。”
“我?什么时候?”
“您说到我的尴尬处境的时候。”
“我责备您!啊!瞧您今天说些什么话呀!”
院长低下他的肥脑袋,双下巴给这么一压,鼓成一团臃肿的肉团,搁在公牛似的颈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