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亨利苦笑一下,回答说,“您要我怎么办呢?我觉得这样很幸福。”
“这不可能。”
“我有什么法子呢?幸福是相对的:我知道她在那儿,在那儿生活着,呼吸着;我透过墙壁见到她,或者说好像觉得看见了她;要是她离开了那座房子,要是我还得经历当初失去她时所度过的两星期,哥哥,那么我不是发疯就是进修道院。’
“得了吧,见鬼!咱们家有了一个疯子,一个修士,这就已经很够了;咱们别再折腾了,我亲爱的朋友。”
“别骂我,安纳,也别笑话我;骂没用,笑也不顶事。”
“谁骂你笑你啦?”
“那好。不过……”
“让我告诉你一句话。”
“什么话?”
“你就初初出茅庐的新手一样给人牵住了。”
“我不使手段,也不去算计,我不是给人牵住,而是在比我更强的什么东西面前屈服了。一股水流要冲走您,最好是随波逐流,不要挣扎。”
“要是它将你冲向深渊呢?”
“就让它吞没吧,哥哥。”
“你这么想吗?”
“是的。”
“可我不这么想,倘若我是你……”
“您会怎么干呢,安纳?”
“我肯定会做好多事,去弄清楚她的姓名、年龄;我要是你……”
“安纳,安纳,您不知道她。”
“不知道,可我知道你。怎么?亨利,国王在他的圣名瞻礼日送我的十万埃居①,我不是给了你五万?……”
“这些钱都还在我的箱子里,安纳,一个埃居也投花掉。”
“天晓得,真糟糕!要是这些钱不在箱子里,那女人就在你的床上了。”
“哦!哥哥。”
“不用喊‘哦!哥哥’;一个普通仆人卖十个埃居,一个好仆人值一百,一个出色的仆人值一千,一个顶儿尖儿的仆人值三千。好,现在看看那位举世无双的仆人吧;咱们给忠诚的化身开个大价钱,两万埃居,见鬼!他就归你了。这样,你还剩十三万利弗尔(法国古代的记帐货币,相当于—古斤银的价格。)?去付给被那位举世无双的仆人出卖的举世无双的女主人。亨利,我的朋友,你真是个傻瓜。”
“安纳,”亨利叹口气说,“有些人是不出卖的;有些人的心即使以国王的富有也买不起。”
儒瓦约兹沉默了一会儿。
“好吧,我承认,”他说,“可是也有些心是会主动给人的。”
“那可太好啦。”
“我说,为了这位冷漠的美人儿的心能自己交给你,你做了些什么?”
“我相信,安纳,我能做的全都做了。”
“得了,德·布夏日伯爵,您是在发疯!您看见一个女人忧郁,孤独,唉声叹气,您就比她更忧郁,更孤寂,整天唉声叹气;这就是说,您比她更叫人受不了!说实话,您说的爱情是再俗气不过的,您像区警官一样平庸。她孤独,您就该陪着她;她忧郁,您就该高高兴兴的;她哀悼亡人,您就该安慰地,顶替她心上人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