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解决自己的问题,他跑了两三所房子,里面都是空的,他敲第四家的房门的时候,有人来告诉他,在方圆两百里之内,就是说在他们占领的这个圈子里,每一所房子都是如此。听到这个消息,德·圣埃尼昂先生皱起眉头,做了个惯常做的怪相。
“上路吧,先生们,上路吧!”他对军官们说。
“可我们太困乏了,”这些军官回答,“都快饿死了,将军。”
“不错;但是你们还活着,要是在这儿再呆上一小时,你们就真的要死了!说不定现在已经太迟了。”
德·圣埃尼昂先生没法说得清楚,但他预感到在这片寂静里隐藏着什么巨大的危险。
他们开拔了。
德·安茹公爵率先,德·圣埃尼昂先生居中,儒瓦约兹殿后。但是仍有两三千人掉了队,他们或者是伤重体弱,或者是过度疲乏,有的躺在野草丛中,有的躺在大树脚下,被人遗弃,万分忧愁,让一种不祥的预感困扰着。
在他们后面还留下了失去坐骑的骑兵,他们的马实在走不动了,或是他们自己在行军途中受了伤。
在德·安茹公爵周围,剩下的身体完好、还能作战的士兵,只有三千人了。
六十七 旅行者
当这场灾难——一场还要大的灾难的先驱——结束的时候,两个骑着佩尔什骏马的旅客,在凉爽的夜里出了布鲁塞尔城门,朝梅克林的方向前进。
两人并辔而行,披风搭在马的臀部上,显然没有携带别的武器,只有一柄弗朗德勒阔刀,可以看见它的钢刀把在其中一个人的腰间闪着亮光。
两个旅客并排缓缓前行,各人想着各人的事,也说不定想着同一桩事,没有交谈过一句话。
他们的神气和服饰都像是庇卡底的行商,这些行商当时频繁往来于法兰西王国和弗朗德勒之间做生意,可以说是旅行推销员的先驱,他们头脑比较简单,在那个时代干着当今的旅行推销员的差事,不过并不知道自己多少掌握了大规模的商业宣传的特长。
不论是谁,瞧见他俩沐浴在月光下,这么安详地在大路上执辔缓行,都会把他们当作辛苦了一天,急于找张床铺的善良的商人。
但是,他俩交谈时,只要听到随风飘来的片言只语,就不会再保留凭着第一眼对他们得出的错误看法了。
首先,他俩的谈话中最奇怪的就是开始交谈用的头一个称呼,这场谈话是在他们离开布鲁塞尔将近半法里时开始的。
“夫人,”两个旅伴中粗壮的那个对苗条的那个说,“您决定今天夜里动身确实是对的,咱们这么一来就能多跑七法里路,等咱们到了梅克林,十有八九进攻安特卫普的结果已经知道了。那儿的人一定会陶醉在胜利中。再经过两天很短的行程,为了让您得到休息,咱们每天的行程不能太长,经过两天短短的行程以后,咱们就到了安特卫普,很可能到的正是时候,亲王已经乐够了,在升到七重天之后,也肯屈尊看看地上了。”
被称为夫人的那个旅伴,虽说穿着男人的服装,对这个称呼却毫无反感,用一种安详、严肃同时又很温柔的声音说:“我的朋友,请相信我。天主对庇护这个卑鄙的亲王会感到厌倦,会严厉地惩罚他的,所以,让我们赶快执行我们的计划,因为我,我不是那种相信天命的人,我认为每个人对自己的愿望和行动是有自由意志的。如果我们不干而让天主去干,那又何必这么痛苦地活到今天呢。”
这时,一阵冰冷的西北风呼啸而过。
“您在打哆嗦,夫人,”两个旅行者中年纪大的那个说,“披上您的披风吧。”
“不用,雷米,谢谢你;你也知道,肉体的痛苦也好,精神的痛苦也好,我都已经感觉不到了。”
雷米抬起眼来望着天,一直陷入忧郁的沉默中。
有时候,他勒住马,踩着马镫,回过头去,而他的女伴像一座骑在马上的雕像似的默默无言地走到他前面去。
她的旅伴在一次这样短暂得只有一瞬间的停留以后赶上前来的时候,她说:
“你不再看见有人在我们后面吗?”
“没有,夫人,一个人也没有。”
“夜里在瓦朗西纳赶上我们,愣愣地看了我们半天,后来又去打听我们消息的那个骑士呢?”
“我没有再看见他。”
“可是我,我在进蒙城前好像见过他。”
‘我嘛,夫人,我可以肯定在进布鲁塞尔以前见过他.”
“你是说布鲁塞尔?”
“是的,不过他准是留在那儿了。”
“雷米,”夫人凑近她的旅伴说,好像怕这条杳无人迹的大路上会有人听到她的话,“雷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