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宗周一听也有点疑惑,想了想说:“以前士兵过得不好是因为拖家带口,现在他们只顾个人肯定能过得比以前好。不过这也出现了一个问题,就是士兵们家中的老人怎么办,我们原来的意思是先照旧制征兵时不征独生子,还是三丁抽一五丁抽二,等各地的集体耕种制度成熟运行了再说全民服兵役的事。”
天启摇头道:“刘大人这种循序渐进的想法是好的,但只是规则上的考虑,对一些潜规则刘大人恐怕不在行,考虑不到也是情有可原的。”
见刘宗周满脸茫然的样子,高攀龙叹了口气道:“这种事臣知道,大明这么多年来军户耕种军田看起来是不交租和交税的,但实际上种田的士兵一点也不比种田的农民要交的租税少。军田表面上看起来是所有士兵共有的,但实际上军田大多数都成了军官们的私产,给好处多的人能种上好田能吃饱饭还有余粮,给好处少或者不给好处的人只能种孬田饿不死就行,据说很多军官为了手中的好处不愿意升官调走,让人想想都觉得难以理解。”
刘宗周和信王等人听了大为气愤,齐声问:“还有这种事?”
只有徐光启没有多少惊异,平静地说道:“这种事我也有耳闻,今天听高大人提起才知道确有其事。”
高攀龙说:“这种事已经存在了很多年,我们没有必要纠缠这种规则是从谁开始的,只要想办法改变就行了,只是不知道皇上准备怎么办,是绝不手软的追究清查呢还是适可而止?”说完看着天启的眼睛寻找答案。
天启说:“彻底清查完全杜绝是必须的没有适可而止的说法,但是要慢慢来不能急,既然是长期形成的东西就不要想短时间清除干净。军官们的好处被截走了肯定不会满意,必须想办法在把军田收回来变成官田的同时给军官们弥补些损失,否则的话制度行不通不说搞不好还会闹出兵变。”
刘宗周不甘心地说:“这本来就不是他们该得的好处,朝廷在俸禄和军功赏赐上从来没有短了他们,他们会为了不该得的好处挺而走险吗?”
天启说:“现正是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想办法另外给他们点好处弥补吧。这也是以前说过的,拿走别人几块糖就要递给别人几个果子,就算当官的不要钱办事的小吏也得要钱才会用心办事,‘官清如水吏滑如油’说的就是这个意思。至于钱从哪里出朕已经想好了,不过这事得找信王。”
242 三种权利(下)
听天启说信王有钱,大家都看向信王看他是什么反应,信王点了点头问道:“户部现在是有一些钱,不过来源多各有各的帐,不知道皇兄看中了哪一部分?”
天启说:“前年开始卖爵位但一开始没卖多少,为兄想给退休老臣、清廉文官一些补贴都只有把自己所得那一份拿了出来,据说当时收支均等刚好抹平。转眼间一年半过去了,听说去年比前年卖得多些,今年卖爵位卖得又比去年好,如此算来自然会有一些存留,为兄指的就是这一部分。”
信王想了想说:“卖爵位的钱确实有存留,皇兄要把这些钱拿去给那些军队里的军官置换军田收益臣弟没意见,不过数量不多恐怕不够。”
天启说:“照现在这个趋势以后还会越来越多,因为没有人喜欢动不动就给人下跪,随着平等意识的普及还有生活越来越好,相信会有更多的人来买爵位。”
高攀龙这时候问道:“皇上这样惯纵他们,有没有这个必要?”
天启说:“朕不是在惯纵他们,而是在改变一个运行了很多年的规则,因为其运行的时间长所以反弹的力度肯定大。因为时间紧任务急所以强行改变或者潜移默化都行不通,在这种情况下作一些适当的妥协是必须的。算了,不说这些扫兴的事,这事就这么定了,刘大人开始说圣学院总结出三种关系,已经说了两个关系再说说第三个也就是百姓与官员的关系吧。”
刘宗周想了好一阵才说道:“这第三个关系恐怕有些不好说,这是我们通过推理和类比等办法总结出来的,连臣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个结果,皇上听了不要生气才是。”
天启说:“尽管说就是,又不是你一说就必须按你说的办,可以有选择地做嘛。”
刘宗周说:“以前的官员是朝廷选派的,升迁时也是根据其业绩来评判他该升该调还是降,虽说执行起来也有不公平的时候,但制度上见得光而且实行了很多年。现在之所以要改变是因为两个原因,一是皇上要求今后的官员要得到上下一致的赞同,二是皇上要求不能以过去的业绩对官员进行升迁。上下一致的赞同就必须考虑到下面人的意见,不以业绩升迁就必须找到其真正的能力,这就是我们总结的原则。”
天启说:“具体是什么朕怕听不懂,你们说是通过类比和推理总结出来的,说一说怎么个类比推理法,这样一来要好理解些。”
刘宗周说:“站在一个国家的层面上来说清楚百姓与官吏的关系有些高也不容易说清楚,假如往小里说把国家看着一个大家族就要说得清楚一些。比如说大明现在是一个大家族,皇上就是这个家族的家主,各级官员就是皇上的管家。在以往所有的管家都是家主直接任命的,家主让这些大大小小的管家来管理所有的雇工为整个家族服务,但是后来这些雇工的身份变了,他们不再是家主雇佣的外人而变成了家族成员,这种变化使得管家的做事方式也要变化。”
听刘宗周这样说天启不由得有些惊讶,心说这道理不能乱讲也不能随便把以往的思想加以改变,自己刚刚在朝廷里提了几句什么平等、自由等说法,现在圣学院居然就推导出了所有人的身份要有所变化。从刘宗周的说法里可以看出大家都意识到在平等自由等思想的影响下,处于被统治地位的普通百姓会与统治阶级的地位慢慢变得平等,从刘宗周的类比中可以发现雇工到家族成员的变化就是所有被统治者身份的变化。
天启深吸了口气说:“刘大人开始说朕会不高兴就是指这个吧?你放心朕不会为这个生气的,相反朕心里还很高兴。大明有上亿的人但却是国弱民穷,究其原因就是老百姓没有把自己当成国家的主人,就算是各级官吏都只把自己看成是替整个皇族干活挣钱的,因此才会出现文官贪财武将怕死的后果,这样下去国家怎么会强盛?只有身份改变了所有人才会具有主人翁意识,才会尽心竭力替自己、为所有人做事。”
刘宗周说:“皇上既然不生气臣就放心了,不过这也是皇上这一年多来一直要求平等与自由的结果,臣开始也想不通,目不识丁愚不可及的普通百姓怎么可能跟我们这些铁砚磨穿饱读诗书的人平等呢?如此一来我们的书不是白读了吗?但后来仔细一想也想明白了,每个人都是爹生娘养的都只有一个脑袋两只手,除了皇上和荫封的王公贵胄,没有谁天生就该比其他人高贵,要得到高的地位必须付出努力。”
天启摇了摇头说:“王公贵胄的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