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习惯把自己藏起来的男人,演员必修的一课,便是藏起自己,让角色进入自己的躯体,变成戏里的那个人。
云琛入戏太深。
他分不清放弃的原因是发现严苓没有价值,还是作为本真的那个自己,已经真的爱上了她。
见他沉默,严苓抖抖肩膀,笑了笑说:“你应该猜到坏消息是什么了。”
云琛反应过来,慌忙抓住她的手,“苓苓……”
严苓眼神坚定道:“云琛,我们分手吧。”
“不,不要这样,”云琛捏着她的手,像握着行将融化的冰,“我是真心的,我爱你是真心的。”
需要自己努力相信的,才需要不停去提醒。
真心的,他说了两遍,严苓知道,他很想让他自己相信。
严苓没抽回手,但看着他的眼是疏离的,比远山的雪还远。
“云琛,你知道吗?就是现在,我也无从判断,你说爱我,是不是在演戏。”
在知道自己看的是一场戏时,信念依然崩塌,她已不能相信唱戏的人,说的会是真情。
严苓纯粹,情义里参不得一点假。
如真酒,兑了水,就是假的了。
她宁愿他一开始就说明来意,作为朋友,她也会去帮他开这个口。
云琛垂眸落下的泪,滴在了她的手背,他好看的梨涡再也不见。
他放开她的手,弯沉的背弓成一个负重的弧度。
严苓撑桌站起,去次卧推出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到玄关拎起自己的高跟鞋,又穿上一双白色球鞋。
云琛走过来,握住她的伸缩杆,“这么晚了,要走,也明天再走吧。”
“该走的时候就要走,”严苓扬起脸,对他灿灿地笑,“云同学,谢谢你教我演戏,谢谢你收留我。要好好试镜哦,你没问题的,加油!我等着去看你的电影,你一定会拿奖的!”
他怎能当得起她的谢,他看着她的笑,恨不得去死。
“苓苓,对不起,对不起……”
他以最功利的心思靠近她,却发现她如精灵般纯粹耀眼。
这个行事如狂风,说话如挥刀的女孩,有颗漂亮而柔软的心,即便身处物欲横流、尔虞我诈的娱乐圈,她也没有让污泥染了心。
不像他,他心思脏到,根本不配爱她。
严苓拍拍他的背,说:“不做恋人,也是朋友呀!”
她说完自己都笑了,这话不是某人对她说的吗。
这么想着,又有些难受。
她没有爱上云琛,所以能说得出做朋友的话。
门关上,严苓拖箱下楼。
她明黄的裙摆被风吹得鼓起,像一朵暗夜里行走的黄色云彩。
下过一场雨,行李箱在柏油路面划出两道水痕,像在这崭新的世界里,拖出了两道锈迹斑斑的铁轨。
严苓不知要去向哪里,也不知今晚在哪儿落脚。
她依然哼着歌,依然步伐轻曼,好似在散步。
又是月明星稀,再漫长的告别,也终于到了离别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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