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梅一楞﹐死命的咬着下唇﹐推开他起身﹐胡乱一通的穿上衣物﹐闪向门边﹐“你真的不是我所认识的沙慕凡﹐他虽冷﹐但没有你的狠﹐原来前世今生之隔竟相差如此遥远﹐我恨死你了。”
撂下这句话﹐她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此刻正好四更鸡鸣响起﹐她也才发现自己这身模样如何见得了人呢﹖遇见小莫﹐他理解的摇摇头﹐略微替她整理了一下衣物﹐循着旧路线将她带回了宫里。
沙慕凡凝瞪着她离去的方向﹐久久才被一声鸡啼拉回了神智﹐猛一回首﹐丝被上那摊刺眼的落红更将他的心扯离了该有的跳跃轨道﹐狂乱且悸动﹗之后﹐他作了有生以来的第一个噩梦﹐梦里有抹骑着奇怪两轮车的背影﹐与一身怪异的穿著。当那人蓦然回首﹐竟是雨梅格格含愤带恨的表情﹐若已将他恨之入骨、怨入心扉。
“格格。”一进萤雨轩﹐玉儿和香云就立刻上前为她披了件大氅;不需赘言﹐她的心神不宁及凌乱的发﹐已说明了她此去的遭遇。
“您还好吧?”两位忠心的宫女﹐关心的问。
“我没事﹐你们去歇着吧﹗”她答的很淡很轻﹐让人读不出她的情绪。
“天都快亮了﹐奴婢睡不着﹐陪您聊聊好了。”玉儿和香云互望了一眼﹐两人很有默契地决定留下来。雨梅摇摇头﹐“没什么好聊的﹐我失败了。”不但赔了清白﹐还惹来一身秽气﹐谁会为她掏一把同情之泪呢﹖瞧她一脸落寞﹐眼眶下的一圈黑影让眼晴更形凹陷﹐才一夜﹐她便似乎憔悴了许多﹐这个情景还真是让玉儿与香云怆然。
“我就说嘛﹗沙贝勒根本不是人﹐他本来就是恶魔投胎的﹐您根本不能跟他谈什么条件﹐论什么筹码的。”
香云气不过地低声咒骂着。
“是呀﹗我原本就不赞同您去找他﹐您何必拿自己的幸福去换别人的﹐好或坏都是瑜沁格格的命呀!”玉儿也忍不住的在一旁叨念。
“话不能这么说﹐她是我姐姐﹐而且她非常怕沙贝勒﹐沙贝勒对她更是充满莫名的仇恨﹐这教我怎能视而不见﹖”这就是她与生俱来的义气﹐无论本来、现在﹐她都充满了悲天悯人的胸怀﹐但这次﹐她却失算了﹐她猜错了他的心。
“可是您……他可有……”玉儿支吾着﹐这种露骨的话她不知该如何启口。
雨梅惨白的脸上带着一点儿苍白的笑意﹐“他说我的身子太廉价了……”
“格格﹐您的意思是﹖”
香云捂着嘴﹐已然听不下去了﹐这该死的沙贝勒怎能在玩弄过格格的身体后说出这种残忍的话﹗“他这个杀千刀的!”
雨梅终究隐忍不住地嚎陶大哭﹐那种沉沦又痛心的感受﹐不知是不是恶魔的召唤;她更气自己﹐为何爱上了未来的他﹐却也沉溺于现在的他﹗雨梅格格病了﹗这消息一传进萤妃耳中﹐她立即来了趟萤雨轩﹐忧心仲仲地看着躺在床上﹐双眼空洞无神的雨梅。这孩子怎么像是回到了以往那呆滞的模样了?
“雨梅﹐你好些没?听玉儿她们说你这雨天吃得少﹐夜里又常失眠﹐到底是怎么了?”
“我没事的﹐额娘。”雨梅心虚的闭上眼﹐她绝不能让萤姐得知她是得了失心症﹐一种很严重的失心症﹐突然爱上一个绝不可能爱上自己﹐也不该爱的人﹐难道真是绝路吗﹖“哪叫没事?瞧你前两天还养得壮壮的﹐现在竟像消了气一样﹐教我怎能不着急﹗”萤姐握着雨梅显得有些消瘦的双手﹐慈母的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您放心﹐我会好的。”哭够了、想够了﹐她自然会痊愈﹐只是心口上那道被他狠狠划破的伤疤却难以愈合。
“我听说﹐你最近和瑜沁格格走得很近﹐是真的吗﹖”萤妃蹙紧优雅的眉﹐显然不太高兴。
“她对我很好﹐也很温柔﹐是个好姐姐。”雨梅瞪着天花板﹐无精打彩的说﹐不懂额娘为何要表现得如此尖锐。
“什么好姐姐﹐她和她母亲一祥﹐是个骄傲的女子。”萤妃闷着气说。
“额娘﹐您别乱说话﹐皇后又没得罪您。小心招来是非。”雨梅急忙拦下她的话﹐隔墙有耳﹐不得不防。紧张过后﹐她抚着胸口喘着气﹐本来已没啥力气说话了﹐萤妃一来﹐她反倒觉得更累。
“我才不怕……雨梅﹐你怎么了﹖”看出她脸上血色骤失﹐萤妃猛地噤了口。
雨梅深吸了口气﹐强打起精神﹐“我想休息了。”如果现在是在“台北”﹐她真想去关渡看日落﹐去淡水看夕阳﹐更想回家看看爸妈。
乡愁、思亲﹐加上惆怅﹐她变得更郁郁寡欢﹐只想安安静静的一个人。
“天那么热﹐你干嘛把被子盖那么高﹐一定是受了寒气。”萤妃正要掀起被子﹐雨梅情急之下立刻揪住它。
“您别乱掀被。我会冷……”她说来支支吾吾的﹐还好萤妃的脑神经满粗的﹐听不出玄机﹐否则她那一身吮痕不就曝光了。
“那我派小莫子请太医来给你瞧瞧。”
“不﹐不……额娘﹐我真的只要睡一会儿就好了。我真的累了﹐不要人打扰。”她整颗心全都乱成一团了。
“唉﹗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固执了?罢了﹐那我就不吵你了﹐多休息吧﹗”萤妃拿着丝绢为她拭去额上的汗水见她沉睡了﹐才缓步离开。
待声音消失后﹐雨梅才徐徐睁开眼﹐下了床;走到窗边打开窗﹐看着外面斜飞如丝的雨﹐心头是百味杂陈。
她暗自叹口气﹐咒骂了自己一声﹐“夏雨梅﹐你真没用﹐事到临头﹐你连自己的心都管不了﹐怎能管别人呢?”
她救不了瑜沁﹐反倒赔了自己﹐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笨呢?她以往的骄傲呢?自负呢?为何跑到清朝后﹐全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