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象消逝之后,居然又重新能紧握拳头,他乘势一拳挥击考奈薇特,结果她走上前来甘愿被打翻在地。
拉特利耶想不明白人偶为什么不躲开,他反问:“你这是为什么?”
“都说是恩赐了。”考奈薇特僵硬地摇头,又因为卡壳,只能半只手立起,娜莎将其抱在怀里。
“你和我以后都能听到她的‘图谋’。”娜莎也坐下来,干脆两腿依在毛毯外面,露出小巧的淡白蓝莓面条。
“我还是先点灯。”
就在他要伸手之际,一阵清晰的铃铛声,伴随齿轮逐渐运动,不断的滴答在耳边勾起回声,像是待在教堂里不断激荡的祝福。
“不。”人偶的声音尤为悠长,模糊,具梦意感。“它在发烫。”
在锁骨位置,那银制的发条不断闪亮,光芒要将这里照的尤其辉煌,伴随而来的,是周边感到一丝空寒,那银流却略显灼热,又不至于疼到让人弹起。
考奈薇特的话语继续敲钟式地汇入他的耳边,周遭的环境却鸦雀无声:“大傻瓜,以后要是无聊,你就能找我了。”
“我不找。”拉特利耶对她翻白眼。
回声越来越激荡,她继续说:“那也好,你不找我,我要是不高兴,半夜指不定就睡不着,在你耳边嚼舌根。”
窗边的空气一激愣,揉起窗帘波浪相连,纸张飘划到他们的脸上,外面仅剩的灯火染得米黄更加明辨,桌上的墨水瓶还未向冷流俯首称臣,羽毛笔反应很大,它在激辩和挣扎,风拿它一点办法也没有。
拉特利耶捻起一张,是他无聊时候写的东西。
线条交错,斜条显得方块,让其余的空白都没有组织。
在一个长条的旁边,刻着一个头颅,不清晰的笔画却能让人认得清一个人物的轮廓——皇帝亚历山大,鹰钩鼻是他的标志,还有鸡毛盔和红毛流苏,长板着脸。
“你居然浪费时间画战役图嘞。”娜莎记忆上在书中的插画认出他想做的——维特托战役。
他长叹气说:“没有,有时候我睡不着,就会找书,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执着于兵戈。”
“娜莎,你认为什么是正义呢?”拉特利耶起身收拾散落一地的草纸。
大小姐将剩下的纸递给他,又鸭子坐,“你问的问题很简单,却也很深奥。”
“我的老师问过我这个问题,我没找到,刚刚的所为,也不像是正义。”拉特利耶继续说:“胜利的一方是正义吗?也不好说,乌登拜格洛的信徒灭亡了帝国,卡劳喜多四世征服了很多古老国家,可他们都备受骂名。”
“为什么一定要武力来彰显正义呢?”娜莎呆滞着看向书桌上的传记,忽然想起她的母亲,书桌上除了服装草稿,就是法律。“能够认定对错的,难道不是法律?”
拉特利耶发出灵魂拷问:“倘若国王犯法,难道能送他坐牢吗?是王大于法,还是法大于王?”
这在娜莎心里完全空白一片,若要继续纠结,她就要“宕机”。
考奈薇特更是对法律没有认知,这倒不是因为没看过书,而是不明白它的深意。
娜莎说:“我们回到纸的本身。”
“你对流淌莓汁的艺术不是没兴趣嘛。”他揶揄道:“大小姐把自己恐惧都呕出来?”
一袭长裙的飘舞,锁骨下忽显两只烁白的幼手,妄要将他的仆人拽倒在怀里,让他一头扎进蓝色的枕席,“完全正确,下次我就砍你的头。”
她的脸靠到仆人的耳边,只有一撮发的距离。
“这有些不妥。”拉特利耶的脸熨成桃面包袱,“你和那些贵族都不一样。”
他们都敞开压抑大笑起来。
“我并不喜欢玻璃仑斯。”娜莎从裙腰隐藏的口袋里拿出那张授权令。“假若我想留在那,我随时都能,更重要的是能带你去。”
拉特利耶这才想起来,今天原来是贵族大宴的日子。
他马上起身说话:“我是不是在耽误你?”
“你还真挺猪,我都跟着劳斯丹德大人一路奔袭到此,本来也就不是来见你的。”娜莎很高兴,继续说:“当然你也很重要,所以我就来这里了。”
她的话淡于水,“玻璃仑斯的贵族,他们都是一群草包,我讨厌他们的发型,他们的眼光像针,我抵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乐于将花盆挂在头上,居高临下地耻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