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降和林的那一日,母后早已不在了,已经离开她一十八年之久。
父皇、皇祖母、舅舅、表兄、段清岚,老西凉王,太傅先生们,还有那个强闯和林雪山的外邦骗子。。。
所有爱她,护她的人都走了啊,只留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人间。
她仰起头,看着漫天皑皑的飞雪,遮天蔽日,偌大的天地间,她竟找不到一方归处。
身后的雪山忽然开始轰鸣坍塌,万仞的积雪瀑布一般,咆哮着滚冲而下。
眼前世界忽然黯淡了下来,无法承受的悲伤与痛苦,与厚重的雪一起,渐渐将她兜头埋住,叫她几乎难以呼吸。
她竭力伸出手,胡乱的扑腾,奋力挣扎。
“公主。。。公主。。。李望舒!快醒醒,你魇着了!”
一声急促呼喊,似是隔着厚实的冰层,雾蒙蒙的,从很远的地方,朦胧的传来。
她顺着声音的方向,像抓住救命的稻草一般,竭力挣扎。
在千万斤重的积雪碾碎自己前,李望舒剧烈的倒吸一口气,猛地惊醒坐起。
惊厥抽搐的双臂,被一双温暖的手紧紧拉住。
她惊惧地睁开眼,对上了那双熟悉的绿眸。
“别怕,有我在呢。。。”
莫罗浑稳稳的扶住了李望舒的肩,试图让神不附体的她平静下来。
李望舒抚着怦怦直跳胸口,劫后余生般大口大口的喘息,脸上、枕上淋漓一片。
一旁值夜的婢女们,递上了帕子,被莫罗浑接了过来。
“我在隔壁听见你又喊又叫,便叫了人,一起过来看看你。”
莫罗浑拿着帕子给她擦去满头的汗,双眼透着关切:
“刚才你好像是魇到了,一直在喊先后。。。”
他的声音那样的柔、那样的轻,让李望舒一怔后,忍不住鼻子一酸。
“母后,母后。。。”
她直接抱住莫罗浑,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不管不顾的放声大哭起来。
周围的侍女见状,纷纷垂下头退下,只留莫罗浑坐在榻前,轻轻拥着李望舒。
李望舒哭了很久很久,哭的那么的伤心。
莫罗浑静静的坐在一旁,温暖的手,一下又一下,轻拍着她的背。
“长生天将自由赐给万物生灵,
美丽的鸟儿在天上飞,
灵巧的鱼儿在水中游,
成群的马儿在草原上奔跑,
我们的牧民在落日下高唱,
歌颂着烈火与战死的英雄,
自由的歌声,为迷途的人引路
孩子不要怕,勇士的英魂将与你一起,
随着歌声的方向,来到王庭的圣火前。。。”
他像安抚幼子般,温声哼唱起胡地的童谣。
这曲调和萨满招魂唱的祷歌很像,常用来安抚梦魇受惊的小儿。
李望舒靠在他怀中,泪水如雨落下,哭的几乎力竭。
坚如万年寒冰的硬壳,在这一刻,由内向外的碎开一道缝隙,露出她极度脆弱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