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顾不上拿那瓶矿泉水,冲出了店门,远远看见那身影转过了街角。那身影是真切的,不能让她就这么在眼前消失!
他大叫了声“诗诗”,在汽车喇叭的暴怒轰鸣中飞跑过街。但赶到那个街角的时候,已看不见那个身影。
又向前飞跑了一阵,关键停下脚步。不对,按刚才奔跑的速度,他应该早就追上了。
关键四下张望,还是没有黄诗怡的身影。
忽然眼角中看见一座小天主教堂,门牌额上写着“圣母堂”三个字。这个教堂的尖顶上有个十字架,从研究所的后院就能看到。他心头一动:会不会在这里?
关键快步走了进去。教堂里光线暗淡,一排排长长的木椅上空空荡荡。只有一个黑色的身影,在教堂左侧圣母玛丽亚的塑像下肃立。那人大概听见有急促的脚步声,猛然回首,倒让关键一惊。
这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修女,脸上沟壑纵横,一只高耸的鹰钩鼻,使得原本就深陷的双眼显得更阴沉。她走上前,端详了关键几眼,在胸前划了个十字,也不说话,径直走出门去。
礼拜堂里只剩下关键一个人。也好,他可以静静地思考。可是他越想,越觉得进退维谷。不知怎么,他隐隐觉得,如果参加山下雄治的小组,意味着和痛苦频繁的亲密接触,是对意志和体力的终极考验;而不参加调查,则可能会是一个损失,一个错过得知真相的损失。
四下里寂静无声,这时,第六感告诉他,礼拜堂里似乎不止他一个人。
睁开眼,他看见教堂的最前排,低头坐着那个他一直在追逐的身影,长发如瀑,安详地披在肩头。
诗诗!
“诗诗!”他嘴里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
这绝不是白日梦或幻觉,前面的背影是如此真实而立体。
但他没有大声地叫出那个牵他魂的名字,生怕这一切只是个白日梦或幻觉,会被他的大喊大叫搅碎。
这时,他忽然想起,在《江京十大鬼地排行榜》上,江京市天主教堂排名第七。
但即便是黄诗怡的鬼魂,思之入骨的关键也急于一见。
缓缓地、轻轻地,走到她的身后,关键犹豫着是否要去拍她的肩膀。
她转身后,我将看到什么?
因为剧痛而扭曲的脸?愤怒而绝望的眼神?鲜血覆盖的胸膛?
关键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他不愿面对这样的后果。
逃避是不是唯一不受伤害的办法?
对伤害,只有征服;对迷惘和困惑,只有试着了解。
试着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她蓦然回首。
关键“啊”的叫出了声。
这是一个和黄诗怡并不相像的少女。她皮肤更白一些,嘴更小巧一些,眼睛更细长些。但那少女的惊讶和恐惧的眼神像极了黄诗怡。她的轮廓融在光线黯淡的礼拜堂里,有些阴沉。她警惕地盯着关键。
“对不起,真是非常对不起,打搅你了,我……我认错了人……你不要害怕,我一点恶意都没有。”关键手忙脚乱地解释着:手不停地左右摇表示否定,脚不停地前后蹭着,随时准备离开这尴尬之地。
少女见关键如此狼狈,眼神里的怯意几乎完全退去,甚至露出了笑意。关键又愣住了,为什么她平静的时候,眼神也那么像黄诗怡呢?
先入为主,一定是先入为主。
“你怎么了?没事吧?”少女看出了关键的失神,轻声问道。
“没……没事儿……”关键随口说着,神情又恢复淡漠。
少女脸上拂过一丝微笑,淡得几乎透明:“我想,你说不定是把我当成你的女朋友了,对吗?”
“你……你怎么知道?”关键随即觉得这个问题太傻。
果然,少女淡淡地说:“其实很简单啊,你刚才把手很轻很轻地放在我肩膀上,如果你只是和寻常的朋友打招呼,绝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