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虽已是夏国子民,但数千年封建王朝刻在骨子里的尊卑之别、草民对官绅深入骨髓的畏惧,绝非一朝一夕能够抹去。
这份局促,是时代烙在他们身上的印记,也就是夏国建立的时间还很短,没有把这些从他们身上抹去。
一时间,堂屋里静得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和灶膛里柴火偶尔的噼啪,这沉默压得人喘不过气。
陈瑞轻咳一声,打破了这难堪的寂静,他尽量放缓了语气,对刘村长道:“刘村长,劳烦你给我们介绍一下这家人可以吗?”。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刘村长如同得了赦令,连忙应声,“回禀贵人,这家子勤快着呢!如今有三十亩地,良田十亩,旱地二十亩,屋后还挖了一口小鱼塘”。
“哦,对了”他,特意补充道,“他们和另外三户人家,四户还共用了一头耕牛!”。
陈瑞这才恍然大悟,目光扫过这相连的几处房屋,难怪这几户人家的宅院修得如此靠近,原来是共享着这农耕时代最宝贵的资产——耕牛。
文震云这时也开口问道:“刘村长,你们这地方,耕牛可多吗?”。
“回贵人话”,刘村长搓着手,恭敬地回答,“说多实在算不上,咱们村大体上是五户人家合用一头牛”。
“贵人有所不知,这些牛,都是是大王开恩,租给咱们用的!只要按时交够租金,那牛就归这几户人家共有了”。
陈瑞的目光从局促的刘村长身上移开,落在了余万两身上。
这位才是真正经手具体事务的人,刘村长虽然是一村之长,但许多政策执行的细节和内情,恐怕远不如余万两清楚。
余万两立刻捕捉到了陈瑞的示意,他微微躬身,声音清晰又带着几分对政策的熟稔,解释道:“回陈大人,这些牛只,并非官府采买,是我军荡平四方时缴获的战利品”。
“大王仁德,不愿这些大牲口白白浪费,更不愿杀之取肉暴殄天物,便定下了这个章程”。
“将牛按等作价,譬如健壮水牛作价三十两,黄牛作价二十两”。
他顿了顿,确保众人听清,“租给急需耕力的百姓之家,只要他们在五年期限内,凑够这作价的银钱交还给王府,这牛便彻底归他们所有,其余都不再过问”。
“至于这几户人家内部如何分配使用权、如何照管,乃至日后如何处置,皆是他们自行商议定夺,王府概不干涉”。
陈瑞缓缓点头,心中明了,这确实是夏王给予治下百姓的一项实惠福利。
诚然,在富庶的江南,一头好水牛未必能卖上三十两的高价,但牛这等关乎农事根基的宝贵资源,从来就不是有银子就能轻易买到手的。
尤其是在这百废待兴之地,耕牛往往是有价无市,一牛难求。
夏王此举,既解决了缴获牲畜的安置问题,又实实在在地助益了农桑,解了百姓的燃眉之急。
不过,一个疑问旋即浮上陈瑞心头。他看向余万两,追问道:“这租金是否还需支付额外的利息?此等善政,可是在夏国全境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