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渝对袁润之说的这番话,实际暗指纪言则其实喜欢她很久了,可是听在她的耳朵里却变成了另一种意思,劝她放弃等一个人。
她咬着嘴唇,低垂着头,不发一言。
桑渝看着她的反应,只能叹一口气,又问了一次:“不管你的决定什么,要坚信自己是对的。决定留市场部,还是回总经办?”
她幽幽地说:“回总经办吧。”
桑渝摊了摊手:“好,欢迎你回来。”
出了总经办,袁润之躲进了洗手间。
好不容易平静了一个月的心情,再次波涛光涌。
他一手拿着聘用书,一手拿着辞职信有什么不对?找不着老婆,做好离开的准备,有什么不对?嘿,傻瓜袁润之,从一开始的时候,不就是说好了的吗?如果一开始就乖乖地认命,占了男人的便宜又怎样?允许男人占女人便宜,难道就不能女人反占?其实是她太贪心了吧,才会在得到这样一个答案后,感觉全世界都不起她似的。她又不是什么天仙,又不是什么天才美少女,还是回归当初吧。半年之约,他把房子车子,什么都留给她了,这才是她该得的。
她拼命地甩着头,眼泪抑制不住地向外拼命流,到最后捂着脸,坐在马桶上哭得泣不成声。
进出洗手间的保洁阿姨,听见有哭声,敲了敲门。
她赶紧抹干了脸上的泪水,佯装虚弱的回应:“大姨妈光临,扛不住了……”
保洁阿姨在门外听的,面部一抽一抽的。
等她打开门,出来一看,立即捂着肚子换了一句:“那个来了……”
保洁阿姨咧开嘴笑道:“嘿,这东西就喜欢赶过节时候凑热闹,用热水袋焐焐,回去用红糖加姜熬成汤茶喝啊。”
“谢谢阿姨。”她扯了一抹笑意,干涩的脸生疼。
袁润之回到总经办之后,显得格外的忙碌。每天从早到晚的在客户那里守着,甚至将前年一笔被认定几乎不太可能收回的工程款都催回了。
全市场部的人都觉得奇怪,怎么好好的一个新年一过,这丫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比起以前突然的就沉默寡言了。
一个个都追着问她怎么了?
被逼得紧了,她会抖擞精神像以前一样使出杀手锏——装呆,傻呵呵地笑着说:“我这不是沉默寡言,这叫成熟知性。毕竟又长了一岁了嘛,当然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疯疯傻傻。”
当夜幕降临,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她蜷曲着,用被子紧紧地裹着身体,头蒙在被子里,温暖的黑暗,统罩着她残破的灵魂。有那么一瞬间,黑暗里会清晰地浮现出纪言则的身影,这个让她心痛心酸心疼又心爱的男人,浑身散发着让人难以抗拒的气息,她忍不住急切靠近,却是被一道无形的力量狠狠地撞出很远,一次又一次,最终却是带着伤痕累累,看着他的影子渐隐渐消。
胸口就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一般,压得她无法喘息,而不得不张大了口,大口大口的吸着气,可是每当深深吸一口气,胸口之处便会传来一阵莫名的痛楚,这痛楚顺着四肢百骸不断地向全身蔓延着。
睁开眼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又做了一场恶梦。
又是一个只是自己一个人承受着无边的黑夜,承受着在无边的黑夜里等待天亮的迷茫。
随着时间的消逝,冬去春来,万物复苏,季节进入了又一道轮回。
纪言则离开近三个月。
袁润之的心境渐渐趋于平淡,仿佛又回到了曾经那个温和开朗没心没肺的傻姑娘,只是眉宇之间偶尔浮现出淡淡的忧郁。
这日,袁润之从超市里采购了一大堆生活用品回到自己的小窝。一进门,满眼凌乱不堪,突然强烈的罪孽之感爬上心头。
瞧,她浑浑噩噩的,每天住在这么乱的屋子里,却不自知。于是,放下东西,她开始着手收拾起自己已经乱到极限的小窝。
每清理一个地方,都会发现属于纪言则的物品,领带、衣服、财经杂志、汽车杂志、只见过一两次的打火机……
她停下整理的动作,三个月,这么长的日子里,不是她不整理屋子,是因为每一次想到这些东西即将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的心就会很痛,很痛。她想保留这些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回忆,只是每看到一次,她的心就会伤一次。
这一次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把屋子清理干净。
整理沙发的时候,夹缝里,蓦地,一个小小的金属质地的东西映入眼帘。
奇异的波纹指环,璀璨夺目的钻石,这枚与众不同的定婚戒指,她找了很久,原来落在这里。
她将戒指套在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称得她白晳手指,纤细极美。
往事一幕幕浮现于眼前,有甜蜜,有痛楚,她记不得从哪天开始,就再也找不到这枚戒指,几乎是要将家里整个翻过来,依然找不到,后来渐渐的也就放弃了。
爱情是种缘份吧,如果缘份真的断了,留着这样的一枚戒指也没有什么意义。
她抬眸看向对面柜子里摆放的那个同系列的八音盒,于是起身,取下那个八音盒,轻轻转动底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