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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不知归路（第1页）

白苍狼拉着皇上来到城楼上，已上高城更上楼，凭栏俯视渭城，也是塞外好风景。好风景还有好风，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天。白苍狼闭上双眼，一脸肃穆，轻轻松手，由着微风吹走了孔明灯。

“这盏灯是为军中阵亡将士而放？”皇上见她很是郑重的样子，却想不起她有什么亲人抑或是亡去了什么故旧。

“不是，你看，那些黑色的灯都是军营放的，一共一千盏。这些年我手下死去的兵将何止上万，就是得力的部将也十好几人了，不过做个样子罢了，鬼鬼神神哪里真的能信。我这盏灯，只是为一个故人放的，其实放不放也没有区别，应个景罢了。”白苍狼有些黯然，往事如烟，尸骨如山，她的双手满是鲜血，哪里能靠这种鬼神之说求得安宁。

“是北魏的那个王爷吧，确实是惊才绝艳的人物，可惜了。”说的好像，让北魏王爷惨死的仅仅是命运，而不是他亲口下的命令。

“我只敬他是条汉子。”拿自己的性命，换得妻子安康。即便受尽酷刑，也未曾松口。

“他两次三番要取你的性命。”皇上提醒她道。

这时，不知从何处歌楼飘来的吴侬软语细细地唱道：那樵夫砍柴为的何人啊。

“那樵夫砍柴为养妻啊。”苍狼顺口接着唱道。却全然不是那个小女子的娇柔甜蜜，而是一种遮掩不住几乎喷薄而出的悲怆。

“苍狼。”皇上心中一紧，将白苍狼搂入怀中，却不知该怎样是好。他知道她这些年来心中太苦，她装得再好，也终究是掩盖不了。她能不能像当年大婚后轻信一样再向他打开一次心扉，只要她让他进入，他一定会让那里春暖花开

“主上……”白苍狼抬头凝眸去看他，还有他身后缀满明灯的天空，很美，很美好。“主上，男儿有泪不轻弹……”说着，白苍狼抬手用衣袖拭去了他眼角的一滴泪。

主上，你何须对我这样好。主上，你并

不亏欠我什么。主上，你爱她便就爱了，其实不也没错么。主上，是我太过沉迷以致成魔。主上，我知道你也爱我，所以苍狼该知足了。主上，苍狼为什么要赌气呢。

主上，主上，主上……

这些话儿，白苍狼都说不出口。

“主上，渭城有家酒楼饭菜不错，让苍狼做个东吧。”说着白苍狼便就拉着皇上匆匆下了城楼。

皇上心中蹊跷，想要回头去看，却被白苍狼风一样地就硬拉走了。

坐在渭城最好的酒楼的最好的包间里，白苍狼频频举杯，不须人劝，一瓶酒顷刻就空了。

“苍狼，别喝了。”皇上夺下了她手中的酒杯与酒瓶。

白苍狼迷糊着眼晴看着他，他的眉目之间有些不高兴，为了什么不高兴呢。是因为她么？是因为她什么呢？

“人生得意须尽欢。主上，这杯中，别有乾坤。”

“苍狼，不是装醉就真的醉了。”她的酒量他清楚，不至于，这样就醉了。“心里憋着什么话，直接和我说便是。便是入宫为后，你依然是我朝的大将军，我国的代王。哪怕……哪怕，这四年……你对他人动了心，那……也无妨。只望你莫再与那人联系……便好。”

他兀自伤情，却不提防，白苍狼一手拿过一只大酒壶，顷刻间就全都灌进了喉咙。

这下，真醉了。

皇上扶着白苍狼下了酒楼。这妮子，整一个烂醉如泥，靠在他身上，只管往地下滑。但是，这样子的她，终于让他心里安稳了。

他们两人单独出来，虽然有暗卫，但他也不想假他人之手。他扶着白苍狼，站在酒楼前。楼前人群熙熙攘攘，门口三三两两进进出出。皇上扶着白苍狼来到门边，给人们让开道路。他看着怀中沉醉不知归路的女人，将她微乱的鬓发别到耳后，想起她还是男装的样子，谁敢说那不是一个玉树临风的少年将军。

“陛下，要不要为白将军叫一辆马车？”皇上以为是不知趣的暗卫，正要挥手喝退

，却瞥见是一个白发老者。

“陛下自然不认得草民，但在这渭城中谁不认得白将军，谁又不知白将军和陛下终于破镜重圆。这渭城中百姓都着实为陛下与白苍狼感到欣喜，陛下看，就连这盂兰盆会都带了几分喜庆。”白发老者温和有礼。

皇上看向白衣老者身后的玉坊，含笑点头道：“苍狼他与老丈应该颇为熟悉吧。”

十年前，这位白发老者还没有店面，而白苍狼还很穷，所以她在他的地铺上买了两块不值钱的青玉。皇上不知道，他出于什么目的竟然把当年卖玉的人也查了个地儿清。

“我这里有两块玉，可否劳烦老丈换上新的缨络，也好佩戴。”说着，皇上从怀里取出两块温热的青玉，一龙一凤，终于名副其实。

而白苍狼迷糊之中，倚靠在玉坊宽大舒适的椅子，像猫儿一样眯着眼睛，听皇上和店老板说着闲话。一袭衣角从店口掠过，白苍狼忽然如同一只矫健的猫一样窜到了皇上面前，拉开了他伸向白发老者接玉的手，带着他后撤，生生地撞翻了身后的摆放玉器的木架。而玉，已然从白发老者手中脱落，而白苍狼只双眼模糊地死死拦住皇上。待她缓过神来，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叮弄，叮弄，两块还带着体温的青玉，已然落地。

白苍狼蹲下身，没有用手去捡起碎玉，只抱住了自己的膝盖，把头埋入双臂。她想，玉碎了，捡了，难道能拼回来。

谁也不知道白苍狼怎么会像见了鬼一般突然窜出来。

皇上去拉她起来。她却像个石头似的，怎么也拉不开。

白发老者深叹了一口气，拉开了皇上，从里面拿出了一条温热的毛巾，递到白苍狼手边。白苍狼接过，抬起脸来，满面泪痕不知从何而来。还没有擦去泪痕，又沉沉睡去。

皇上最后将白苍狼送回了府。他想白苍狼明天定然不记得今晚的事情了。但他怎么也忘不了。白苍狼的心里到底藏了多少事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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