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人儿眼睛亮晶晶地,连连点头。
一旁侍候的宫女立即去准备,片刻后母子三人围坐在桌边和乐融融地用着早膳。
看着两个儿子兴高采烈的小脸蛋,再想到身后躺在床榻上昏睡不醒的夫君,金宝沁脸上笑着,心在哭着。
饭后,两个小人儿去了书院,金宝沁静静地坐在床榻边拿着热布巾为爱人擦拭着身子。
“日照,什么时候才愿意醒来见我一眼?”
“日照,外面的花儿都开了,很好看,你醒来好不好,我很想与你一起去看路边的花开。”
“听风岛被攻打了下来,念慈很英勇呢,为我们新罗开拓了疆土,日照,你快醒来,外面一起去看,听风岛很漂亮呢。”
“日照,好想你,快醒来吧……”絮絮叨叨到最后语不成句,泪珠成串。“或者,我唱曲子给你听,你要是满意了就醒来好么?”
一旁的绿袖擦拭去眼泪,快步离开,片刻后便抱着一把七弦琴进入,安静地摆放在桌上。
金宝沁回首朝绿袖微微一笑,道:“没想到绿绮还在。”
绿袖也笑,即便眼角水光闪动:“这可是小姐最钟爱的琴,只是小姐很多年没弹了。”
“很多年了么?”金宝沁片头想了想,点头:“的确。”起身走到琴台后落座,正对床榻,右手投弹琴弦,左手取音,感觉陌生又熟悉,沉吟道,“就来一曲凤求凰吧。”
“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徬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殿外,金文安静侯立,许久之后一声长叹,转身离开。守候在外的临江与寒云对视了一眼,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刚走出几步,金文留步,转身,对临江寒云说道:“麻烦二位代老夫传一句话给娘娘。”
临江赶紧回礼,道:“左相大人有话就请吩咐。”
金文低声一叹:“臣金文教女无方,犯下此等无赦罪孽,臣无状,但请娘娘禀律法而行。”
临江愣住:“大人
……”他可知此言代表的意思么?禀律法而行,那可是死罪呀!
金文摇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说完转身离开,留下临江与寒云面面相觑。
王后娘娘在弹琴唱曲,还是没听过的曲子呢。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宫廷人尽皆知,得空跑去议政殿外偷听,惊讶地发现,娘娘的琴技与歌喉竟然是如此的高超美妙。
这其中有经历过多年前那场百花争芳的宫宴的宫中老人,不由得暗叹,如果当年王后娘娘尽展长才,那些千金小姐哪有立足之地?简直是班门弄斧嘛!
于是乎,议政殿外偷听的人一拨换了一拨,守卫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心比心,大家都知道来意为何。
许是金宝沁难得弹琴唱曲,昏迷中的金政明终于有了动静,先是手指微动,再然后是眼睫毛轻颤,再然后眼睛缓缓睁开,眸中柔情满溢。
最先注意到的是绿袖,激动地一手捂住口一手轻扯宋如晴的衣袖,然后宋如晴看到了,一直很坚强不落泪的面具碎裂,眼泪掉了下来:“陛下!”
一首《凤求凰》频繁地来回唱,嗓子已经逐渐沙哑的金宝沁闻声抬眼,随即便撞进熟悉的眸海里。
琴音骤止,不经思索,身子已经本能地在床边坐下:“日照!”
微微一笑,虚弱至极:“第一次,怎么也舍不得。”
“日照……”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脱鞋,上榻,如孤独脆弱的孩子一般蜷缩在他的身边,抱住,死也不放。
金政明微笑着见她做出一连串不符合王后行止的行止,眼里是无棣县的纵容:“宝沁,瘦了好多。”似乎这些年每次出远门回来,他说的第一句都是这个。
金宝沁哭:“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金政明但笑不语,抬眼对宋如晴道:“唤临江、寒云、左相、平王,其他人都退至殿外。”接着看向要离开的绿袖,加了句,“绿袖留下。”
“是,陛下。”绿袖行礼,站在一边。
宋如晴离开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