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政明是个什么样的人?在新罗王宫,各人有各人的看法与认知。宫人眼里大殿下比陛下还要恐怖,见之莫不心儿颤抖;兄弟姐妹中,这个兄长是最不好相处的人,疏远冷漠难以接近;在临江与寒云眼里,主子是个沉稳温和的人,之所以变得冷漠近乎不近人情都是源自当年那一场差点丧命的袭杀。
而金政明自己则是在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要改变,这使得他逼迫自己冷漠。他的心还是温暖的,只是竖起了保护圈。对亲人有一份温情之余也包含一份戒备。他觉得自己自私了。况且他是个很懂得什么可舍什么不可舍的人——金宝沁就是那不可舍的一部分,即便是兄弟之情挡道,他也绝对不会让步。
“主子,这是您要的前隋画师展子虔的《游春图》。”虽然不解主子为何要取出珍藏画作,寒云依然捧出画卷,不解被深藏心底。
眺望窗外的目光不曾移回,金政明沉默了半晌,说道:“临江。”
站在一旁的临江应道:“属下在。”
“吩咐下去,我要前往金文大人府邸一趟。”
“是。”临江转身吩咐属下备马。
金政明这时转身,看也不看托盘上自己曾经最爱花费数年时间猜得到的展子虔的真迹,大步朝门口走去。
“老爷!老爷!”年过六十的老管家气喘吁吁地跑进后园,大呼小叫得完全顾不了当朝二殿下也在场。真是可怜了老管家,在金府生活了一辈子,就数今天最让他老人家心脏无力,真想就此晕倒。两刻钟前,当朝二殿下的突然到访将他这把老骨头给活生生的折腾了一把,整个金府鸡飞狗跳。原本想如今二殿下有自家老爷在陪伴着,他们这些下人该松口气才是,哪里晓得,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门房来报大殿下驾到!真可是当场吓得他差点翻白眼。真是怪了,今儿个倒地是什么日子啊?
在荷花亭中与金成胥相谈甚欢的金文见老管家如此失礼,不由得板起脸来,即便他清楚让历经风雨,山崩地裂也处变不惊的老管家变脸失仪定是发生了大事:“放肆!还不快向二殿下请罪!”
在老管家请罪之前,金成胥先摆摆手,“免了。”
“谢二殿下不罪。”老管家躬身谢道,转而对金文说道,“老爷,大殿下到了,正在大厅候着。”
金文闻言,面色大变,赶紧向金成胥告罪:“老陈先行一步,清茶随后就到,二殿下请慢用。”
金成胥听到老管家的话面露惊奇,见金文这么一说,笑道:“没想到大哥会突然来访,要知道大哥可不是个爱串门子的人啊,就让我陪同金大人一起迎接吧,难得我们兄弟在宫外碰面,共饮一杯也不错。”
“那,二殿下这边请。”
“金大人客气了。”金成胥展颜一笑,折扇一展,摇着扇子步出荷花亭。那身姿真是俊逸得紧。
金宝沁端着装有茶杯茶壶的托盘与绿袖朝后园走去,途中有下人来传话,继而脚跟一转朝前厅走去。
她没想到金政明会来金府,这让她既激动高兴又有些伤神,不知道他是否知晓二殿下的事?
二人走在回廊中,不经意的听到几个下人躲在角落窃窃私语,听起来很兴奋。
“真没想到,二小姐刚回府,大殿下、二殿下便来探访了。”
“是啊,看来
咱们二小姐有可能会成为王妃呢。”
“我看不是有可能,而是肯定,现在就看二小姐钻则哪位殿下了。”
“是啊是啊,不管选择哪位殿下,那可都是大喜事呢。”
那边,下人们叽叽喳喳的兴奋个不停,这边,金宝沁听了,只能在心底苦笑。大喜事吗?她怎么不觉得?
她很怕麻烦,只想简简单单的过日子。对人生唯一的奢求便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多年前,她的心里住了这么一个人,多年后再次相遇,她的心不变,愿意跟随对方的脚步前进,背景身份种种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为了心中的那一份奢求,她愿意为对方去适应跟对方有关的一切。
她只是爱一个人而已。如此简单。
可她希望的简单的爱不包括第三人的感情,那让她有些心伤。
“绿袖给大小姐请安。”绿袖的声音将陷入心境中的金宝沁给拉回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