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不信,这般风骨的谢家,会有什么不仁不忠的不臣之心。
&esp;&esp;蔺兰掂了掂怀里抽噎不止的阿穗,轻声地安抚着,看向前方黑夜的眼神,愈发坚定。
&esp;&esp;……
&esp;&esp;陈炳荣的千牛卫,将她们押解到了一处偏殿。
&esp;&esp;这里距离圣人的寝宫,就只有短短的几步之遥。
&esp;&esp;倏然间,谢夫人顿时明悟了此行的缘由——
&esp;&esp;并非是镇国公府谋反,证据确凿,而是圣人信不过他们谢家。
&esp;&esp;她们来到这里,便是掣肘镇国公的人质。
&esp;&esp;恍惚之际,她不禁想到十八年前,宋家出事的那天晚上。
&esp;&esp;彼时,将近临盆的宋夫人,也是在千牛卫的威逼之下,独身前往皇宫。
&esp;&esp;然后,再也没能出来……
&esp;&esp;如今的场面,倒像是,昔年的旧事重演。
&esp;&esp;思及此,谢夫人看着慢慢在面前阖上的殿门,不由得眉头紧锁。
&esp;&esp;……
&esp;&esp;由此忆起往事的,不止是她,还有站在廊道转角,冷眼看着她们被关进偏殿的桓颂。
&esp;&esp;她们进去的时候,坦然自若、恬不为意,心里好像坚信,她们问心无愧,便能全身而退。
&esp;&esp;也不知当年,他的母亲怀着孕,孤身进宫为质,是否、也是有着这样的想法?
&esp;&esp;桓颂无意识地阖紧齿关,半晌,他终是不屑地笑了下,回身往圣人的寝宫走去。
&esp;&esp;许是先前服过了汤药,圣人之后的这次吐血,并没有让他再次晕厥。
&esp;&esp;他逞强地坐起身,让身边的内侍给他换上袍衫。听见桓颂进屋的响动,他疲弱地撩起眼皮,朝他看去,问道:“镇国公谢怀现在何处?”
&esp;&esp;桓颂躬身走近,回道:“国公爷应当还在行宫之中布防,奴婢已经令人去传话,让他尽快往这边过来了。”
&esp;&esp;闻言,圣人微阖双眸,极轻地一颔首,“好,那朕就在这里,等着他。”
&esp;&esp;他倒要看看,这个镇国公,究竟是要做些什么。
&esp;&esp;……
&esp;&esp;时间在粘稠的黑夜之中流逝,过得极度缓慢,且煎熬。
&esp;&esp;就好像,永远等不到天明。
&esp;&esp;得知谢夫人和蔺兰母女受困,镇国公怔忡之余,竟是觉得,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esp;&esp;圣人向来多疑,即位以后尤甚。
&esp;&esp;要知道,他和宋颐都是追随圣人打江山的开国功臣,可谓是不世之功。
&esp;&esp;当年,宋颐因着和圣人的见解不同,远赴陇右道镇守。之后他起兵谋反,镇国公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可当时,他的长子谢言峰不慎遇难,在烽火硝烟的沙场之上,尸骨无存,他沉浸在莫大的丧子之痛中,又何来的雨里深究?
&esp;&esp;有一段时间,他甚至将长子的亡殁,悉数怪罪在宋颐的头上,以为真的是宋颐谋反,造成的一切悲剧。
&esp;&esp;毕竟,言峰曾是宋颐麾下的小将,是经由他亲自历练以后,方才提枪纵马赴沙场,成为了之后明明赫赫的少年将军。他和宋颐,既有世交的情分,也有师徒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