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打在土地上,那些枯木似寻到可以生存的环境,再次扎根复活。
雨水打在喻青若手指的伤口上,那些鲜红的血迹被冲刷得不见了踪影,露出狰狞的白肉。
“哎,这位小娘子。”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
喻青若放下手,见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站了位穿了蓑衣的老妇,那位老妇还背着一篓东西,约莫是柴或者药材。
那位老妇人见喻青若抬起头来,又走近了两步“娘子怎么独自来这山间,莫不是被水冲来的?哎呀,小娘子怎么哭成这样?”
喻青若点点头,扯了扯嘴角“问过大娘。”
那位老妇人叹了一声“可怜见的,小娘子自哪儿来?”
“奴祖籍梁州。”
“这次洹水淹到梁州了?”没等喻青若回答,老妇人又问“你家里人呢?”
喻青若低下头“奴,不知。”
“这会儿离洹水大发也有好几天了,你先和我到庄上喝碗粥再做打算如何?我那主人心善,定会善待小娘子的。”
喻青若撑着发颤的腿,站了起来,朝那老妇人一拜“有劳大娘。”
两人向山下行去,那老妇人虽上了年纪,走起路来却一点不比年轻人慢,喻青若已经很多天没吃过东西了,跟着她还有些吃力。
终于到了镇上,老妇人将喻青若领到一座大宅的大厅中,不表。
喻青若低头,敛着眉目,她不知道正主会不会出现,但她确实需要食物。
没过多久,从里面走来一位丫鬟,她手上端了一个餐盘,见一身狼狈的喻青若,规规矩矩地行礼,再与喻青若说她家主子让她来服侍。
喻青若微微颔首,伸出手,正打算接过那丫头手上的粥,那丫头惊叫一声,险些把粥给摔了。
喻青若看了一眼血肉模糊的指尖,道了抱歉,依旧接过那碗粥,她望了望又有大量鲜血涌出的指尖,端粥的手尽量避过伤口,估摸着粥的温度正好,索性也不取筷子,几口将那碗粥喝完,道了声谢。
那丫鬟的眼神微变,语气也不复刚才的温和,道“与婢同来便是。”
两人传过几条廊道,在一间屋子的房门前停下,那丫鬟朝里边大喊“小曼,出来!”
不一会儿,一位少女急急跑了出来,她的衣服料子算是上等的,但已被洗得泛白,她低着头,行了礼。
“小萝,你服侍这位贵客梳洗,再把她带到夫人屋里,我还有事,先走了。”
小萝望着那位丫鬟远去的背影,一语不发,待那丫鬟再也看不见,才转向喻青若,行了礼“娘子随贱婢行来。”
小萝很少说话,但事情做得利索而小心,一切顺利,不表。
小萝将喻青若带到主屋外,在门口与喻青若道“贱婢品级不够,不能陪娘子进去,万望娘子见谅。”
喻青若点点头,道了辛苦,她屈起手指,敲了三下门,里面传来冷清的女声“推进来便是。”
喻青若推进去,又将门掩好,就听到屋里的人道“喻娘。”
喻青若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但没有想起来在哪里听过,她盯着那女子曳地的湖蓝色长裙,又觉得眼熟得很。
那女子转过身,看着喻青若“扬州烟花巷秦歌,喻娘大概还是记得的?”
喻青若有了些印象,但她实在不能将眼前这个高贵清冷的女子与那个身居花柳之地却陷于情爱的女子联系在一起。
她有些不确定“夫人是秦娘?”
得到那女子的首肯,喻青若不由回想起她们在扬州的过往。
那个时候她正陪着郁子瑾在扬州过冬,因积蓄所剩无几,不得不借着自己的名号找些事做。
那一日她正巧在医堂捡药,忽然有一位稳婆找到她,告诉她烟花巷中一位妓子正在生产,却因胎位不正,引发了血崩,现在已命悬一线,问她是否愿意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