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红的液体如熔岩般从他那不断哀嚎着的身体中狂喷而出,她失去神志地捅刺他身上每一处完好的地方,直至地上的人已如一个被碎尸的破布娃娃,一动也不动地瘫在了血泊之中。
最后一刀刺穿他四睁的瞳孔,李汐终于垂下了手臂。
一阵夜风袭来,令她静下了狂躁的灵魂。她怔怔地看着地上一堆血肉模糊的尸块,随即起身往巷口狂奔而去。
她不怕!她一点也不怕!如果真的恐惧,那也一定是因为她自己!她到底是什么?!那一刻,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感受到血腥的快慰!她渴望杀掉他!她要放尽他身上的血!
为什么会这样?真实的她到底是个怎样的怪物?!
夜风掀起了她的长发,却吹不散她身上淤浊的血气。忘了自己跑了多久,直到看见一片波光荡漾的湖面。浑身的恶心感促使她不顾一切地往水中跳去,想借此洗清身上所有隶属阴晦的污垢。
她是天之骄女,所以她是天朝创世以来第一个或许也是最后一个能学泅水的公主。她是天的女儿!
真的是吗?
总觉得湖水还不够冷,不够冷到将她冻住。死亡,真的是件很简单的事。只要她现在停止划动,所有的一切对于她来说,就都结束了。难的,是活下去,面对昨日、今天以及以后。
她爬上了湖心的一块巨岩,像一条濒死的鱼一样静静地仰躺在岩石上,脑中一片空白。
好累!所以她闭上了眼睛,明天的事她已没有力气再想。
好冷!从身体一直冷到心里。神志,已渐渐地飘远……
是谁的手?
轻轻地、暖暖地抚过她冰凉的面颊,就像是在爱抚世上最重要的宝贝一样。
淡淡的、清爽的,那是他的气息,秦仲尧!
泪水突如其来,从她紧闭的双眸中不断地滚落,烫疼了她的双颊。
她好委屈!
平地一声雷,宁王说叛就叛,堂堂一名公主,却像个粗鄙的村妇一样长途跋涉。
遍体鳞伤时,她一滴泪也不曾掉过;吃着无色无味的粗茶淡饭,她一声也未曾哼过;他让她走,虽万般不舍,但她一句哀求的话也没有出口;无端被个淫虫施暴,她还是咬着牙靠自己撑了过来。她李汐,不曾软弱。
为什么在他再度回来的这一刻,泪水却止也止不住地往下掉呢?
她好委屈!他让她走便走,他想找她便找,她算什么?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奴才吗?他怎能这样对她?他怎么可以这么不在乎她?!
看着她明明早巳泣不成声,却还是强撑着不肯哭出声的倔模样,秦仲尧的整颗心都揪疼了。才分开不足三个时辰,她到底遭到了什么?看她湿透的襦裙上血迹斑斑,右手还紧握着他给的匕首。他没有开口问她。问又如何?现在,他只想好好地将她护在怀里,再也不让她受到一丁点伤害。
所有的痛,都让他来背吧,再也再也不想看见这样脆弱的她了。
他猛然间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将头深深地埋在她颈窝。
他的举动,使李汐长久的压抑彻底崩溃,她用力地搂住他的肩,委屈地嚎啕大哭起来。
夜,似水长……
回到客栈,热水澡后换上一套店小二送上的干净衣裙,李汐静静地坐在床沿,听着秦仲尧一脸漠然地说着他儿时的往事。
“我对爹的印象一直都很模糊,只记得他是二十年前的武林盟主,很高壮,总是随身带着这柄追风剑。”
他转头看向正在她手中把玩的长剑,继续道:“我娘,她是武林第一美人。小时候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总是一个人住在偏院,但心里是很喜欢这个温柔美丽的母亲的。我常常背着父亲带东西给她,也帮她传信给一个看来很儒雅的叔叔。她说,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寂寞。直到那天,她说她很不舒服,让我想办法叫爹来看她。她给我一杯参茶,说爹爹只有喝下这个才会来看她。我不疑有它,一心只想让她快点好起来,却因此害死了自己的生父。”
“她为什么利用你害死你爹呀?”李汐听得杏眼圆睁、目瞪口呆。
他眸中厉光一闪,“为了名利。她早已与人有染,爹也知情,但为了顾全体面,惟有将她关在偏院,却未料她还是利用我而岂图夺走追风剑。”
“追风剑很厉害吗?为什么那么多人要呀?”她稚气地举起剑身,将它光可鉴人的表面当镜子照。
“传说,持此剑者称霸武林。”
“胡说!一把铁剑又不是神仙,哪有那么大的法力呀!顶多也就是锋利坚固些罢了。我现在还不是在玩它?我才不要去打打杀杀呢!”她丢开剑,撒娇地黏到他身上,“你也不要去当什么武林盟主啦!镇日和那些蛮子在一起,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