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圣皇来查看他是否住的满意时,他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他真的很想知道答案,也很怀念曾经的时光——尽管它们一去不回。
圣皇望着空中的流云,回答道:
“所谓‘生活’,就是像时间一样,不断前进着的事情。不曾前进的事物,在这世上,是绝不会有的。即便是诸国所依凭的星球,也是在不断燃烧着,以供给其子民的呵。”
说到这里,圣皇将手搭上纪霄的肩膀,目光悠远。“人所做的一切,总在成为过去。既然总会过去,又何苦长久挂碍?”
这话听着相当刺耳,仿佛曾得到的温暖,曾经历的美好,尽是一文不值之物。可倘若过去并不会成为‘过去’,又有谁会怀念它、憎恨它?
“是啊,总会成为过去的。”纪霄闭上眼睛,语气释然又绝望。“请回去吧,陛下。我恐怕……没有心思招待您了。”
圣皇收回手,转身,缓步穿过花园,离开了这座庭院。他没有试图劝说纪霄‘想通’,强行释怀伤痛,是沉重且残忍的事,稍有不慎,就会为此失去一生。他不能加害于他。
接下来的一个月,纪霄上午在祈绫宫陪人,下午去迎神山深处试武械,晚上改进武械构造。他太想做出神术武械了,那一定很有意思。
乔星绮对他的技艺很感兴趣,闲暇时间就会和他一起进山做试验,并提出一些建议。博览神术的他,在‘神术与外物的结合’这一课题上,给予了纪霄不少帮助,甚至让纪霄对神术有了全新的领悟,进步速度愈发地快……
第二个月的第一天,纪霄成功将雷法与武械结合,做出了一只金色的神环。经过调试,确认它没有问题后,他将它给了雷殊相,并说:
“主君,您四年前救我一命,我无以为报,只好做点不起眼的小东西,让您在战斗上得便。只要注入神力,它就会自主协助您。”
雷殊相刚想答些什么,忽然感到掌心发烫,便止住了话,抬手查看端详。随后,他看着掌心亮起的七彩‘召’字,震惊无比——这是琉璃君的召神令,发生了什么?
“纪霄!”乔星绮忽然闯进庭院,满眼惊惶,不复理智模样。“那座战场,不可以去!”
“你别急,发生什么了?”纪霄抓住他的肩,直盯着他的眼睛。“是生灭骤来吗?”
“是。”乔星绮稍稍冷静了些,但神色依旧不好。“琉璃君召集诸神,正是为了此事。父亲也在为此召集战士,可一旦他们去了,就,就……”
“就会神陨,对吗?”雷殊相做了个深呼吸。“小乔星绮,我们是神,职责就是庇佑万民。如果我们不能挡住最强的敌人,只顾着为了自己苟且偷生,又何必为神呢?”
乔星绮将未出口的话咽下了。他是人之神,怎么可能真的不懂这个道理?
纪霄抱住乔星绮,一边安抚着他,一边望着天花板。于焦灼间,他又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世界另一端的他,还会记得他吗?
最后,他打断自己的思路,对乔星绮说:“我们最近都做过什么武械,你还记得吗?把它们加上神力,还有防护神阵,拿去给你们的战士吧。希望能有用。”
乔星绮眼前亮了,这一刻,他看到了不同的未来。有纪霄相助后,战况变好了,结局也变得没那么糟糕了!
“谢谢你。”年轻的人神圣子热泪盈眶,紧紧抱住了纪霄。“真的,谢谢你……”
另一边,明神城中的大广场上,圣皇身披重甲,站在广场高台上,正进行动员演讲。
他同样收到了召神令,心中相当忐忑。能让琉璃君感到为难的事,千古以来可不多,难道是原初魔祖又回来了?
演讲结束后,在即将开拔的关键时刻,祈绫宫卫兵来报:“陛下,不好了,圣子失踪了!”
众皆哗然,随后又安静了。因为,他们的圣子突然出现在了圣皇身边,左手提权杖,右手牵纪霄,垂眼俯瞰苍生。
“祸乱军心,拖下去关着。”乔星绮道。
卫兵茫然地被拖走了。他又没说错!
乔星绮看了自己父亲一眼,对众人道:“诸位皆欲上战,可曾考虑过父母妻儿?”
台下一片死寂。是啊,他们光顾着有仗打,却忘了那是神战。如果他们出事,家里怎么办?
“故,我予诸位以祝福。”乔星绮举起权杖,放出神力。“祝愿诸位,凯旋而归……”
天上聚来一大片金色的云,金色的云中落下了金色的雨。雨丝落在战士们身上,纷纷化作适合他们的、早已加持过神力的武械。战士们当然能看出这是好东西,一时喜不自胜,纷纷高呼:“感念圣子恩德!”
严阵以待的圣皇笑了起来。儿子有所成长,也有了伙伴,他可以放心了。
不久,众人出征而去。漫长的队伍蜿蜒在天边,壮志的颂歌悠久不绝……
送走了父亲的乔星绮,拉着纪霄,去了大祭司所在的同舟城掌祭宫。他还有一件事必须做,哪怕这会改变过多的未来。
大祭司恭敬地接待了他们,并将他们引到树满了神像的大殿里。圣子会来这里,他不意外。他了解圣子,这位是很仁慈的人神,若此时什么都不做,这位反而会于心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