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点起了一棵烟,“怎样,弄了个无期,挺冤的吧?”
“谁说不是,我们哥儿四个,弄死了司机,车还没出手,就他妈的被抓了,还
行,打了一个第四被告,留了一条命。”蒋克检直摇头。
齐国柱插着嘴:“你们同桌临上路前,怕了没有?”
“反正还行,吃饭的时候还跟我说了几句话,让我将来看看他们老太太去。公
宣时,我老看见他低着头,真他妈的软蛋,第七个就是走不动道了,让法警给架出
去的。操,反正也是个死,临了也没拿出个老爷们儿样来,真给咱丢份。”蒋克检
晃晃脑袋,“现在的小崽,生着呢,管法警要烟,也是小警察,火气壮,踢了一脚,
小崽开口就骂孙子,在外面老子弄死你。武警死勒套在脖子上的法绳,他还死命挣
蹦,刚给他松开,丫又骂上了,只得给小警察调开了。该骂,欠这个,你说快死的
人了,要棵烟是瞧得起你,真够孙子的。”
兆龙给他一棵烟:“这年头人都不把自己放正了,人就不能有权,一旦给了点
小权力,你看吧,他能爱谁谁,能扒上墙头上去。像咱们也当不上官,草民一个,
瞎折腾半天,也混不出个名目。这倒好,将来一出去,大刑上来的,更是三孙子的
料,但是咱哥们儿得自己看得起自己,也得自己混出个样来,现在不是都一切向‘
钱’看吗?就得狠狠地搂钱,有了钱就是爷,有钱走遍天下,咱又不傻不缺胳膊不
缺腿,我就不信,差得了哪去。目前,咱还得面对现实,把心态放正了,想想怎么
玩转了眼前的事。圈里的人都是人精,傻的还进不来呢,看守所我是看明白了,以
人治人,圈里也是换汤不换药,咱就得一炮打响,站住脚。这人呀,就这么贱,登
梯子爬高给鼻子上脸,你不理他,他觉得你好欺负,所以,要治就治他个服服帖帖
的,让他永不得翻身。”
“准是殷兆龙在发表高论。”一位四十岁上下的警官走了进来,“我是七中队
的指导员,姓方。殷兆龙敢去我的中队吗?”方指导员是来挑人的,碰上大良子,
大良子他也很喜欢,但入监队不放,说大良子在入监队可以顶三队长用,只好作罢。
大良子一介绍兆龙,方指导员动了心,过来看看,正好听见兆龙的大论,他很有耐
心,听完之后才走了进来。
“这百八十斤扛得住,没什么新鲜的。”兆龙也不含糊地回答。
“一言为定。”方指导员走了出去。
蒋克检担心地说:“兆龙可别扛劲,一队之长,捏着你小命呢,弄好了享清福,
弄不好下菜碟,甭想舒服了,这不是一天两天、半年一年。”
兆龙挺有把握地说:“翻不出艳阳天去,再说,他用得上我,我肯定。”
“能不能把咱哥们儿捎上?早点下圈,比在入监队学习强。”
“我试试吧。”兆龙答应了。
第二天,大良子亲自上来,对兆龙说:“方指导看上你啦,记住仨字:”稳,
准,狠。‘有什么事,让人捎个条过来。多保重。“
接兆龙下中队的人,着实让他犯了愣:蹬三轮车的小子可够壮的,寒冷的天,
穿一个无袖的衬衫,头上竟然冒着热气,粗声粗气:“哥们儿,上车。”
而让他最为犯傻的是一个头发白、胡子白、警服洗得更是白的老头,左肩右斜
地挎着一支在电影里见过的枪盒,露着枪把,不是假的,绝对是真家伙,红色的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