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舍里路过廊檐,便见安琪儿含泪扑了过来:“小姐,我不离开你。”
“宫里那地方,不是好地方。我护着你是护短,不护着你,怕是保不住你的命,你又何必陷入险境?”
“小姐的心思,奴婢知道;可越是这样,奴婢越不放心让主子一个人去。”安琪儿低声说,眼帘中荡漾出晶莹的泪水。
赫舍里有些心疼,用帕子替她拭了眼泪,而后说:“你放心,我会活得很好,所以你且去吧,你这性子会耽误了我的前程。”
安琪儿点头,那张廷玉她见过,品貌都是一等一的,小姐并没有薄待她。
“那安琪儿遵命,我会谨记自己是您的包衣奴才,会让张廷玉给二爷办差的。”安琪儿坚定地说。
赫舍里心里一酸,慢悠悠地说:“不是给二爷办差,是给我办差;除了我的亲笔信函,便是二爷的话也要掂量一二。”
安琪儿点头,微微颤了一下唇,心中百味陈杂,目下她明白了,小姐的用心很简单,便是要给她找一个好归宿,并非拿她做棋子,因为一国之后要写信给臣子的机会太渺茫了,等于说她可能这辈子,都接不到小姐的信函了。
☆、第十章 封后
翌日清晨,赫舍里随着苏拉麻姑与吴良辅,住进了京城的皇家别院。那院落极为奢华,远远望去,山峦入画、亭榭叠嶂、金瓦明丽、花团锦簇,却是一派荣华。
赫舍里随着銮驾入住里面的正房听雨轩,索额图送来几个大小丫鬟,几个使唤婆子,加上宫女、太监、从人,别院里便有近二百人。
赫舍里收拾停当后,上午便跟着管教嬷嬷学习宫廷礼仪,下午跟着绣娘学习传统刺绣,晚上则跟着御厨学习满汉菜品,这些她本不用都学习,但苏拉麻姑说得好,身为一国之母,就得比一般的妃嫔懂得多。
“嬷嬷,这奶葡萄做好了,你尝尝。”赫舍里端着一盘白玉奶葡萄,色泽晶莹,卖相不错。苏拉麻姑拿着筷子尝了一口说:“嗯,不错,但老祖宗更喜欢枣泥糕。”
赫舍里赶紧端上枣泥糕,苏拉麻姑品尝后又说道:“老祖宗的寿辰快要到了,您的礼物得一早绣好。百寿图固然不好刺绣,可若能成功,老祖宗必然会高兴。她什么珠宝玩物没见过,越是奢华,就越会犯忌讳,因为今年灾荒,朝廷要一切从简。”
“那我明日就让云娘教我。”赫舍里浅笑着说。
就见苏拉麻姑笑了笑说:“明日,主子应该再见一下陈华生,或者给他写封信,就当是一颗定心丸;不然他一直滞留京中不肯离去,只怕对他对您,都不是善举。”
赫舍里点头,第二日便差使索额图,前去见了陈华生,打发他回了浙江。
日子匆匆而过,一转眼到了八月十五,明儿个就是赫舍里进宫的日子。
那副百寿图已经绣好,赫舍里让下人准备了一些月饼、酒水、点心,宰了一头蒙古运来的黑羊。让人唤了苏拉麻姑和一众嬷嬷过来饮宴,宴席散了以后,宫里送来凤冠、朝珠、朝服。
赫舍里端坐在着,任由丫鬟打扮。满族有凌晨入宫的旧俗,皇后是凌晨子时三刻入宫,妃子是夜间纳娶、
赫舍里不知为何有些紧张,手心浸满了细汗,喉咙有些干涩,双脚虚软。莫不是白日里酒喝多了?
…………
紫禁城荣光无限,乃是两朝国都繁华鼎盛,今日尤甚。
中堂府到皇宫的迎亲队伍,连绵数十里,京城中从未有过这般的奢华,喜乐震天,礼炮不断,整个紫禁城都洋溢着喜气。
子时一刻入东长安街,丑时二刻入东长安牌楼,从乾清门过,而后在乾清宫下轿,由福晋出来接苹果,递宝瓶,而后入坤宁宫。
赫舍里喜帕遮面,身穿龙凤同和袍,挂着汉白玉丹凤朝阳挂珠,头上的凤冠由黄金和七色珠宝雕琢而成,看似精美无双,却沉甸甸的,压得赫舍里的脖子有些发疼。
赫舍里苦笑着抱住宝瓶,据说这瓶子在进入坤宁宫之前,绝对不能离手,也不能换姿势,因为这宝瓶代表皇上的心,和皇后的位子。
她脚下的龙凤花盆底子很高,走起来很艰难,虽然两边的福晋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可赫舍里总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过了许久,内务府的营造司在坤宁宫外,放了一个火盆,宣旨太监喊:“跨!吉祥如意,锦绣无双,主子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