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璧君虽然垂着头,但无论谁都可以看出她也有一肚子气。
风四娘拉着萧十一郎的手松开了,勉强笑道:“这位姑娘,你贵姓呀?”
沈璧君道:“沈。”
她虽然总算说话了,但声音却从鼻子里发出来的,谁也听不出她说的是个什么字。
风四娘笑道:“这位姑娘看到我这副样子,—定会觉得很奇怪。”
萧十一郎叹了口气,道:“她若不奇怪,那才是怪事。”
风四娘道:“但姑娘你最好莫要见怪,他是我的老朋友了,又是我的小老弟,所以……我一看到他就想骂他两句。”
这样的解释,实在还不如不解释的好。 萧十一郎只有苦笑。
沈璧君本来也应该笑一笑的,可是脸上却连一点笑的意思都没有。
风四娘直勾勾地瞧着她,眼睛比色狼看到漂亮女人时睁得还要大,突又将萧十一郎拉到一边,悄悄道:“这位姑娘是不是你的……你的那个?”
萧十一郎只好苦笑着摇头。
风四娘眼波流动,吃吃笑着道:“这种事又没有什么好难为情的,你又何必否认…。’她若不是,为什么会吃我的醋?”
她的嘴,简直快咬着萧十一郎的耳朵了。心里真像是故意在向沈璧君示威——天下的女人,十个中只怕有九个有这种要命的脾气。
沈璧君故意垂下头,好像什么都没有瞧见。
风四娘说话的声音本就不太小,现在又高了些,道:“却不知这是谁家的妨娘,你若真的喜欢,就赶紧求求我,我这老大姐说不定还可以替你们说个媒。”
萧十一郎的心在收缩。
他已不敢去瞧沈璧君,却又情难自禁。
沈璧君也正好抬起头,但一接触到他那充满了痛色的眼色,她目光就立刻转开了,沉着脸,冷冷道:“你为什么不向这位老大姐解释解释?”
风四娘瞟了萧十一郎一眼,抢着道:“解释什么?”
沈璧君的神色居然很平静,淡淡道:“我和他只不过是很普通的朋友,而且,我已是别人的妻子。”
风四娘也笑不出来了。
沈璧君慢慢地接着道:“我看你们两位倒真是天生的一对,我和外子倒可以去替你们说媒,我想,无论这位——这位老大姐是谁家的姑娘,多少总得给我们夫妻一点面子。”
她说得很平静,也很有礼。
但这些话每个字都像一把刀,萧十一郎的心已被割裂。
他似已因痛苦而麻痹,汗,正沁出,一粒粒流过他僵硬的腿.
风四娘也怔住了。
她想不出自己这一生中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难堪过。
沈璧君缓缓道:“外子姓连,连城璧,你想必也听说过。”
风四娘似乎连呼吸都停顿了。她做梦也想不到连城璧的妻子会和萧十一郎走在一起。
沈璧君的神色更平静,道:“只要你肯答应,我和外子立刻就可以……”
萧十一郎忽然大喝道:“住口!”
他冲过去,紧紧抓住了沈璧君的手。沈璧君冷冷地瞧着他,就仿佛从未见过他这个人似的。
她的声音更冷淡,冷冷道:“请你放开我的手好么?”
萧十一郎的声音已嘶哑,道:“你……你不能这样对我?”
沈璧君竟冷笑了起来,道:“你是我的什么人,凭什么敢来拉住我的手?”
萧十一郎仿佛突然被人抽了一鞭子,手松开,一步步向后退,锐利而明朗的眼睛突然变得说不出的空洞、呆滞……
风四娘的心也在刺痛。
她从未见过萧十一郎这种失魂落魄的样子。
直到现在,她才了解萧十一郎对沈璧君的爱有多么深,痛苦有多么深,她只恨不得能将方才说的话全都吞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