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被老梅暗中送回了在她记忆中已经开始模糊的老家。
那处小院多年没人打理,已经破落不堪,曾经对她来说结实到推不动的院门有一扇已经掉落下来,木质的门闩已经腐朽,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小院里到处都是疯长的野草,有的几乎要跟当时的她一样高。
她强行踩倒了草叶,踩出了一条勉强能走人的小路来,走到母亲跟姐妹丧命的井边。
这口老井在里面死过人之后,就慢慢自己干涸了,里面囤积着的是阴雨天落下的雨水,雨水发绿发臭,靠近井边就能闻到一股带有腥气的腐臭味。
院子里的两间房都锁着门,应该是当年小姨帮忙打理完后事之后给锁上的。
也许她觉得林静总有一天还会回来,那屋子里的东西不能丢了,不论值不值钱,那些课都是她父母半生积攒下的。
房门上的铁锁锈成了一团,留着暗黄色的锈水变得更结实。
不借助什么工具是打不来了,林静在院子里转了几圈,找到一扇窗户被风雨摧残出一个破洞,试探着躲过玻璃碴子,从破洞里伸进手去。
里面的窗台上摆着不少杂物,大多数都是她们小时候的小玩具,小时候跟姐妹你争我抢的东西,现在看不过就是一堆小破烂。
她就是从这里摸出了一张已经大部分受潮发霉的出生证明,孩子跟父母的名字已经长满墨绿的霉斑看不清楚。
唯一能勉强辨认的就是出生日期,从住进小姨家开始,林静就不再有人给自己过生日,这么多年自然的忘了自己的出生日期甚至具体的年纪。
她在白河公司的资料上标注的生日,只是她进入公司的那一天。
“按照那张出生证明上标注的日期来算,我那年应该已经十五岁了,”
林静解释道,
“当时包括我自己在内都觉得自己只有十四岁,应该是老梅在给公司提供的关于我的资料上写误了,”
“当然,也可能那就不是我的出生证明,我已经记不清小时候跟我一起长大的那个女孩是我的姐姐还是妹妹,”
“反正我们不是双胞胎,但回忆起来年纪是差不多的,也许她就比我大一岁。”
但不管是哪种原因,后来林静跟了祝老爷子,身份上就改成了这张出生证明标注的年纪跟生日。
她在破旧的小院里等了一阵子,终于听到有汽车的声音从远处轰鸣而来。
车子从院门口停下,祝老爷子的一个伙计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一眼瞧见院子里娇小瘦弱的女孩,直接就愣了。
林静早就从老梅那里得到具体消息,只要没有突然的意外出现,每年差不多到老林祭日,他都会派人来林家看看。
他知道老林有老婆孩子,第一年他得知老林老婆带着一个孩子跳井死了,另一个孩子被亲戚带走,往后变失去下落。
出于仁义,他一直派人回来在找这个孩子,老林祭日的时候派人来老家看看,想着万一这个孩子记得住自己的家,能跑回了呢。
一连这么多年过去,总算是让他等到了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