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又问道:“都这个时辰了,公子为何会来这里?”
楚湛道:“无法安眠,听到此处有琴音传来,便过来看看。”
魏姜皱了皱眉:“失眠?可是哪里不舒服?”
“只是心绪杂乱罢了,不是什么大事。”
魏姜的表情依旧严肃,立刻回房间取了一个小药瓶给他。
“这是安神丸,若以后还是睡不着,便服用一颗,还有凝神香,再心绪杂乱时,便点燃它,能让你舒心些。”
魏姜的语气有些着急,眼里更是压不住的担忧。
楚湛看在眼里,觉得有趣的同时也疑惑起来。
“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之前在马车里时,他也问过同样的问题,那时他只是隐约有这样的感觉,觉得对方的眼睛很熟悉。
可现在他已经确定,他们从前定是认识的,起码眼前这个人认得他。
否则不会是这样的态度和眼神。
魏姜怔了一下,笑着摇头:“怎么会?我一直都在霜州城,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大周,怎会与公子见过?”
闻言,楚湛危险地眯起了眼眸。
虽然不明显,但魏姜还是察觉到了,对方似乎有一丝不悦。
“在下莫不是说错了什么?”她问。
楚湛冷笑了声:“不必放在心上,我只是觉得,你和他们一样,总喜欢将我蒙在鼓里。”
魏姜愣住,不明白对方的意思:“公子这是何意?”
楚湛悠悠说道:“五年前我好像生了一场大病,从那之后,我就忘记了一些事。”
此话一出,魏姜耳边仿佛响起了一阵嗡鸣。
她的声音有些发抖:“忘记了一些事……指的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说是忘记了,但其实从小到大几十年的记忆我都有,我的兄长和下属时常会露出伤感的眼神,他们希望我能想起来,却又不愿告诉我忘记的究竟是什么。”
楚湛的语气很平淡,却夹杂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冷意。
他心里是有些不悦的,这些人擅自期待,擅自失望,又擅自觉得不告诉他是为了他好。
既然不愿意告诉他,又为何要屡次露出那样的表情?
魏姜死死地攥紧了拳头。
她应该早就察觉出来的,这人和五年前的楚湛相差甚大,性格明显不同。
若是失忆,倒也能说通了。
所以他忘记的……是她?
魏姜只觉心脏抽痛得厉害,她努力扯出一个笑容,试探地问道:“你想要恢复记忆吗?”
楚湛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
“不想?为何?”
楚湛道:“我如今这般便很好,无论我忘记了什么,既然已经忘了,就说明不是什么值得记住的东西,即便想起来,也只是徒增烦恼,何苦折腾?”
话落,魏姜的身体仿佛冻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她觉得手脚有些冰凉,心脏好似被捅了无数的刀子,血淋淋的。
是啊,既然已经忘记了,又何必还要想起来?
将她忘记的楚湛过得很好,不再扭曲阴狠,终于变成了一个正常人,也不再与自己的兄长刀剑相向。
这样不是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