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知道姨父的事儿了?”苟小河跟在他身后,一脸紧张。
“不是跟你说了,她一直知道。”边桥靠在流水台上,踢踢腿边的垃圾桶,“不是头一回了,别多想。”
他是真的不以为意,仿佛这个家就应该这么畸形。
苟小河做不到像他这样无所谓,他们虽然不怎么在别墅里住,但这两年每次回来,家里都是干干净净的。就算去年小姨和姨父生气,也只是冷战,远没有这次这么严重。
他给小姨打个电话,没人接。
边桥喝完水就去忙自己的,苟小河在屋里里转一圈,帮着阿姨一块儿收拾卫生。
“阿姨,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吵架吗?”他试着问阿姨。
“哟,那我可不清楚。”阿姨忙摆摆手,“我们公司很正规的,顾客的家里事我们从来不打听。”
苟小河“啊”一声,阿姨看看他,又补充了句跟边桥态度很接近的话:“也不是头一回了,之前有一次比这还厉害呢,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之前我就感觉他俩不对劲……”她压低嗓子嘀咕,“果然是要生气。”
苟小河没再跟保洁多聊,客厅收拾得差不多,他想上楼找边桥,刚走到楼梯转角,被突然出现的小姨吓一跳。
她一改平日精致利索的形象,穿着家居服,披头散发满脸憔悴,还带着些酒气,好像刚睡醒,扶着楼梯慢吞吞的下楼,差点撞上苟小河,脚底也打了个晃儿。
“小姨你在家?”苟小河赶紧扶着她,“我刚给你打电话你没接。”
“睡着了,可能没听见。”小姨的眼皮和眼睛都很浮肿,估计是哭过,嗓子也很哑,第一反应还是先冲苟小河笑笑,“几点回来的?吓着你了吧。”
她又打了个晃儿,苟小河心里一阵难受,摇摇头说“没有”,搀着她下楼,又回答:“六点多回来的。”
小姨走得很慢,她的左脚好像不能发力,每次落在台阶上都只用脚后跟,侧着身子一级级地往下挪。
“脚怎么了小姨?”苟小河很紧张,“姨父跟你打架了?”
“那没有。”小姨拍拍胳膊安抚他,“是我心情不好,正好喝了点儿酒,跟你姨父吵了一架,脚板心踩碎玻璃上了。”
苟小河光听她描述都疼,把人扶到楼下坐好,他看看小姨的左脚,已经包扎过了,贴了个大号的创可贴,胶布边缘还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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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去医院吧?”再抬头跟小姨说话,他眼圈就红了。
“哎哟,多大点儿事,值不值当的。”小姨欠欠身往他脑袋上拍一下,“我头疼着呢,去帮小姨接杯水。”
苟小河吸吸鼻子去接水,小姨靠在沙发里捋捋头发,接过杯子对他道了声谢。
“你和姨父怎么了,小姨?”苟小河挨着她坐下,轻声问。
小姨这回没立刻回答,她望着苟小河,先喝了几口水,目光有些怔怔的。
“小河。”
“嗯。”苟小河搓搓她的膝盖。
“如果我跟你姨父离婚,会影响你高考吗?”小姨问。
这回愣住的是苟小河。
听到“离婚”这个词的第一秒,他脑子里首先想到的影响,是如果小姨离婚,他们肯定要离开这个家,跟姨父与边桥就不再有任何关系了。他也不能再和边桥住一起,跟他一起吃饭睡觉,一起起床上学。
但是再一想到姨父与其他女人亲密说笑,肆无忌惮逛街的画面,他很快摇了摇头。
“小姨你不用考虑我,我怎么样都行。”他轻声告诉小姨,“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又看了他一会儿,小姨偏头将脑袋抵在沙发靠背上,闭眼笑了笑。
“逗你的,我心里有火,没忍住说点儿气话。”她捏一把苟小河的脸,“你听过就忘,别往脑子里记,也别跟你姨父学。”
苟小河当然没那么傻,姨父出轨他都能忍住没告诉小姨,肯定不会跑去姨父面前学话。
他就是替小姨难受。
以他现在的年龄和生活阅历,也无法去理解和评判,怎么样的选择对小姨来说才是最好的。
“有时候我就是觉得,人活着真的有因果,有报应。”
小姨像是自言自语,声音闷沉在沙发里,模糊到几乎让人听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