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宣阳坊,陇元镇老远就能看见西北角壁垒森严、鳞次栉比的使馆坊,仔细观察建筑细节,果真如秦娘子所言,与列国风俗相同,俨然大观园林。
他顾不得欣赏这种帝国奇观,再过几条街就到了京兆留后院,说明来意后,这些官榷院只叫他等在门外听候通报。
任何官衙公廨见了不良卫,都得当活菩萨供起来,哪里还敢怠慢他,这种话也就官榷院敢说,他们仗的就是圣人的宠信。
可以说,圣人通过不良卫掌握了勋贵百官的性命,又通过官榷院掌握了勋贵百官的俸禄钱袋,两者负责的内容不同,地位却都是同等重要,哪怕是不良卫也得对官榷院以礼相待,毕竟手里的钱全靠人家赚,多少得给个面子。
一盏茶功夫后,留后院吏卒这才叫陇元镇进入正堂,早有主官等在里面,经吏卒告知,。此人正是京畿道官榷留后,宋衍昌!
“上使莫怪,本官在后堂处理公务,一时怠慢了您,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宋留后是个精明强干的中年人,络腮胡剃得只剩下灰黑一层,腰宽背阔,看起来颇有武将的气势,眼神有文官的老谋深算,可见是文坛战场都历练过,估计也是哪个地方退下来的老将。
“宋公,我等都是圣人的左膀右臂,都是一家子,哪里有怠慢不怠慢的,今日进了官榷院,就跟进了自己家似的。”
陇元镇说完,亮了下自己的腰牌,宋衍昌从腰牌看出他是陇元镇,眉目一滞态度又恭顺了些:“上使原是小侯爷,下官当真是有眼无珠,不知您今日到本院,可是有圣人的旨意要通传。”
“宋公莫慌,圣人这几月来一直都在为细盐烦心,命度支司筹算官盐商户的需求货量,他要我来取走这半年来京畿盐商的货单名册。”
涉及地下城案子,陇元镇不可能把实情完全告知,值得编了个蹩脚的理由,把名册先给拿到手。
宋衍昌如此精明,又占据京畿留后这么重要的官位,这么可能看不穿其中的意思,干咳几声摆出笑脸:“上使,这些文册每两个月都会送到户部置巡院司,若是您需要的话大可以去置巡院司去拿,我们这里仅仅保存了京畿的部分文册。”
“这个我知道,圣人需要的是最新的文册,最好是连增添商户都有记录的那种,你可明白圣人的意思。”
陇元镇眼神奇怪看向宋衍昌,手里的刀不断握紧放松,宋留后思索片刻,回想这一个月来的官盐大案,已经知道是与官盐查案有关,他想清楚案子不是自己这个层级可以了解的,立马决定全力配合:“下官这就去为您准备。”
一炷香时间后,这些吏卒捧着一盒文册过来,宋衍昌解释道:“这些文册都是原册备本,与原册的记录数据一模一样,若是上使有需要的话,大可带回去仔细查阅。”
“多谢!”
随后,陇元镇拿起这盒文册,又寒暄几句出了留后院,骑马回到不良府,点卯到班。
“哥几个,怎么无精打采的!”
陇元镇进了衙堂,长孙斌他们俩个个都跟霜打茄子似的,那茶杯中飘满红果子,凑近一看枸杞占了半成。
“精全没了,可不得蔫吧吗!”
长孙斌坏笑着嘬了一口枸杞泡茶,淡淡黑眼圈邪笑时更显邪魅狂狷。
“都说了叫你们悠着点,好东西要慢慢品,一晚上嚎个不停,谁的腰子能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