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摔的像是砚台。
刚点完卯,苏悦就被传召至长寿宫。
太上皇正在修剪一株名贵的绿牡丹,金剪刀在晨光中闪闪发亮。
"听说你把翰林院搅得鸡飞狗跳?"老太上头也不抬。
苏悦跪得端正:"微臣冤枉,不过是实话实说。"
太上皇的金剪刀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芒,苏悦保持着跪姿,却不着痕迹地调整了呼吸。
长寿宫里的沉水香袅袅升起,在两人之间织出一层薄纱。
"哀家这把剪刀,剪过叛贼的舌头,也剪过登基的龙袍。"太上皇突然手腕一翻,剪刀尖险险擦过苏悦的耳垂,"你猜它今天想剪什么?"
苏悦耳边的碎发缓缓飘落。
她直视太上皇锐利的眼睛,忽然从怀中掏出个绣着歪歪扭扭桃花的香囊:"里面是安神的合欢花。"
殿内瞬间死寂。
太上皇的手悬在半空,金剪刀"当啷"掉在青玉砖上。
"小丫头。"太上皇弯腰捡剪刀时,声音突然哑了,"你可知上一个敢这么算计哀家的人。。。"
"在皇陵扫落叶。"苏悦接得飞快,却从袖中又摸出个油纸包,"阿泽新做的杏仁酥,用是七殿下上次带来的山泉水。"
老太上瞪着油纸包,威严的嘴角抽了抽。
她突然一把抓过杏仁酥咬了口,酥皮簌簌落在明黄凤袍上。
"甜了。"老太上含糊地骂,却把剩下半块小心包好塞进袖袋,"哀家年轻时,也像你这般胆大包天。"
苏悦眼睛一亮,立刻顺杆爬:"那您肯定知道,真心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哼。"剪刀咔嚓剪下一截枯枝,"起来吧,看看这个。"
案几上摊着份密折,记录着三皇子与漕帮的往来。
苏悦心头一跳——这分明是顾清宴的手笔!
"哀家知道暗影阁听谁的。"太上皇突然用剪刀尖挑起她下巴,"小丫头,娶了哀家的孙子,可就不能只顾着明哲保身了。"
苏悦后背沁出冷汗。
原来老太太什么都知道,包括她那些装傻充愣的小把戏。
"微臣。。。"
"拿着。"太上皇扔来个令牌,"凭这个可随时入宫。谦儿那孩子。。。"金剪刀突然重重插进花盆,"若让哀家知道你负他。。。"
"微臣定当竭尽全力爱护七殿下。"苏悦双手接过令牌,突然从袖中掏出个琉璃瓶,"这是西洋来的香露,据说能安神。。。"
老太上接过瓶子对着光端详,琉璃折射出的彩虹光斑在她威严的脸上跳跃。
半晌,她突然噗嗤一笑:"滚吧。"
老太上甩开她的手,转身时凤袍扫落一盆名贵的绿菊,"带着哀家的令牌,去告诉贤君。。。"金护甲在袖中捏紧了那个丑兮兮的香囊,"就说哀家准了,按亲王之礼下聘。"
苏悦郑重叩首,起身时突然从腰间解下个锦囊:"差点忘了,七殿下今早偷偷塞给我的,说是您最爱吃的松子糖。"
老太上背对着她,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抖。
当苏悦退到殿门口时,忽然听见一声带着笑意的骂:
"混账东西,哀家年轻时怎么就没想到用松子糖哄皇祖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