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米开外的沙枣树上,几缕碎布条在雨中飘荡。待众人靠近,树干突然断裂,孙专员眼疾手快拽住身旁的年轻人,却脚下打滑,两人重重摔进泥水里。
孙专员从泥水中爬起,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抬眼四望,雨雾弥漫,四周白茫茫一片,熟悉的地标早已不见踪影,辨不清东南西北。
“孙专员,这可咋整,咱好像迷路了。”孙专员定了定神,目光坚毅如铁,沉声道:“别急,越是这时候,越得冷静。”他弯下腰,仔细查看地面,试图从那被雨水冲刷得七零八落的痕迹中寻到一丝线索,可除了杂乱的泥浆和被冲倒的枯草,一无所获。
“大家靠拢些,别散开。”孙专员大声喊道,声音在风雨中显得有些单薄。孙专员努力让自己的思绪清晰起来:“咱们出发时朝着大刘标段的方向,现在即便迷了路,只要大致方向没错,总能找到。大家回忆回忆,之前路过的地方有没有啥特别的。”
一个队员挠了挠头,犹豫道:“孙专员,我记得刚出发那会,路过一片沙棘丛,可这会哪还瞅得着沙棘丛的影子。”另一个队员接口道:“还有那棵断了的沙枣树,也没影了。”孙专员微微点头,目光扫视着四周,突然,他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片略微隆起的土坡,虽然被雨水冲刷得变了模样,但凭借着经验,他觉得那可能是之前见过的一处高地。
“走,往那土坡去,站得高些,兴许能看清周围的情况。”孙专员说着,率先抬脚,一步一步艰难地朝土坡走去。泥浆像是有生命一般,死死地拽着众人的腿,每前进一步,都要使出浑身的力气。
好不容易来到土坡下,孙专员手脚并用,使劲往上攀爬,泥水顺着手臂流淌,灌进衣袖里。爬了一半,脚下一滑,差点摔下去,他稳住身形,继续往上爬。
“孙专员,咋样,能找到方向不?”坡下的队员们焦急地问道。孙专员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在四周逡巡,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许久,他看到远处那几棵树的排列形状,心中一动,想起出发前大刘标段附近似乎也有这样一片胡杨林。
“咱们朝着那片树林的方向走,应该没错。”孙专员朝右前方一指,大声喊道。
又走了一段,原本还算平稳的地面突然变得松软,孙专员一脚踩下去,整个人迅速下沉,泥浆瞬间没到了腰间。“不好!”他大喊一声,身后的队员们见状,急忙伸出手中的木棍。“孙专员,抓住!”大家齐声喊道。孙专员双手紧紧握住木棍,队员们拼尽全力,脸憋得通红,双脚在泥里使劲蹬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孙专员从那危险的软泥中拽了出来。
孙专员喘着粗气,心有余悸地说:“这地方到处是陷阱,大家都小心点,互相照应着。”
前方出现了一片密密麻麻的芦苇丛,芦苇在风雨中东倒西歪,但根本仍旧坚挺的扎在泥地里。“这芦苇丛看着就不好走,要不咱绕过去?”一个队员犹豫地说。
孙专员皱着眉头,观察了一会儿,说道:“绕路不知道要多走多少冤枉路,时间不等人,咱们从这儿穿过去。大家把木棍握紧,互相拉着,别掉队。”
刚一进去,芦苇杆就像锋利的刀片,划过他们的手臂、脸颊,留下一道道血痕。“孙专员,这路太难走了,咱们真不该进来。”一个队员喘着粗气,声音中带着埋怨。
孙专员眉头紧锁,他的脸上也被芦苇划出了几道血痕,但他目光坚定地说:“现在回头已经晚了,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但越往芦苇丛深处走,情况越糟糕。泥浆越来越深,有些地方几乎没到了大腿。
孙专员咬着牙,额头上青筋暴起,鼓励道:“大家加把劲,咱们马上就能出去了。”天色渐暗,灰蒙天空压下来。脚下泥浆黏糊,队员们每走一步,腿都陷得很深,拔出来要费好大劲,泥浆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队员们的体力在这艰难行进中迅速消耗,脚步越来越沉重。
一阵若有若无的呼喊声从芦苇丛深处传来。“有人!”孙专员猛地抬起头,大声喊道。队员们一下停下脚步,纷纷竖起耳朵。
“救命啊!有人吗?”那声音又传过来,虽然微弱,却很清晰。
“是大刘他们吗?”一个队员兴奋地说,声音带着颤抖。
“别管是谁,赶紧过去看看。”孙专员说着,就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艰难走去。他双腿深陷泥浆,每一步都迈得艰难,溅起的泥浆弄脏了裤腿。队员们紧跟其后,手中木棍用力撑着身体,木棍陷入泥浆发出沉闷噗通声。
芦苇丛像个迷宫,他们越往前走,呼喊声似乎越远。
“怎么回事?怎么感觉离得更远了?”一个队员焦急地说,停下脚步,望着四周密不透风的芦苇,眼神迷茫。
孙专员皱起眉头,停下仔细观察周围。这时,芦苇丛中雾气越来越浓,视线模糊起来,队员们彼此的身影都有些看不清,只剩模糊轮廓。
“大家别慌,这芦苇丛密,声音会折射。保持方向,继续往前走。”孙专员沉稳地说。队员们深吸一口气,继续艰难前行,脚步沉重缓慢,像在和恶劣环境拔河。
又走了一段路,呼喊声再次传来,这次似乎更近了。“喂!你们在哪里?”孙专员大声喊道,用尽全身力气,声音在芦苇丛中回荡。
“我们在这儿!救命啊!”对方声音更急切。
可当他们朝着声音方向走去,却陷入一片更茂密的芦苇丛。芦苇杆密密麻麻交织在一起,像道难以穿越的屏障。队员们用手拨开芦苇,被锋利边缘划破手掌,鲜血滴落在泥浆中,瞬间被泥水淹没。
“这可怎么办?”队员们绝望地看着孙专员,眼神无助。身体疲惫不堪,精神也濒临崩溃。
孙专员没回答,用力挥舞手中木棍,试图开辟出一条路。木棍击打在芦苇杆上,发出啪啪的声响。但芦苇杆坚韧,每砍断一根,更多芦苇杆弹回来。孙专员手臂渐渐酸痛,额头上满是汗水,汗水和泥水混在一起,顺着脸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