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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真话（第6页）

只是钥匙才从方向盘下取下来，就被盛之行一伸手抢走了。路曦愣了一下，随即咬牙：“你干什么？还给我！”

盛之行也咬牙：“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不能开车？”

路曦攥拳：“我已经没有什么心理阴影了，我可以开车。快点把钥匙给我！”

盛之行冷哼一声，拉她手臂：“行。你要回去，那我就送你回去，下来，你坐到副驾驶去。”

路曦没有动。

“你到底还要不要回去？”

路曦还是不动，只伸着手倔强地想要钥匙。

盛之行紧紧地抿着唇，眉心都开始一跳一跳地疼。刚才从山上下来的路，他一直跑着，中途都没有停过。当时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要找到她，不管多累都一定要找到她。

可赶上了时间，却没能抓住她，她就仿佛沙子一样要从他的手心漏去，让他几乎无能为力。

“西西，你到底怎么了，嗯？发生什么事了吗？还是你生我什么气？早上来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你说你要回去，我也没拦着你不让你走，我送你都不可以吗？你的脚都这样了还怎么开车。万一开到一半出事了怎么办？你听话好不好？”

盛之行俯着身子放低声音，他扣着路曦伸出来的那只手，动作很慢地，想让她收回去。可她的手指却忽然轻轻地抖了起来，一双眼睛也开始泛红漫上了水光。

盛之行没想到会惹她哭，呆呆地愣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反应过来，手足无措地去擦她的眼泪。可那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怎么擦都擦不完。盛之行没辙，轻叹一声，只能探手将她微微抱了起来，借着驾驶座跟副驾驶中间没有阻隔，才略显艰难地将人放到了旁边，自己矮身坐到了驾驶座上。

路曦一直无声地在哭，盛之行抱她时她也没有挣扎，直到盛之行将人放好准备坐正，才发现她的手不知何时已经紧紧地扣住了他的肩膀。

盛之行沉默下去，没有动，也没敢说话，就这么任她靠着，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她后背安抚。

他是第一次看见她哭成这样，可只有这一次也就够了。

“西西，你是不是忘记我之前说过什么了？”盛之行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我跟你说过，以后不管遇见什么事，想走之前，都先来找我说清楚。你是不是有什么不高兴的？因为我抢了你的水？还是你的面包？如果你不乐意，那我以后都不这样了，行不行？”

他的温言软语几乎比毒药还要致命，路曦宁愿他像刚刚一样生气地质问她。可他不断安抚的手宣示了他仿佛永远不会缺失的耐心，路曦突然开始厌恶起自己的摇摆不定。

如果一切事情非要有一个了断、一个结果，就算要放弃，她也要让自己明明白白地退场。

感觉到路曦慢慢止住哽咽，盛之行便抓住她的肩膀把人拉起来。她一双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长长的睫毛湿润着，扇动时像沉重的扇子。

“盛之行……你……你写的那句话还算数吗？”

“什么话？”

“就是……大学时候，我那份债务合同上的话。”

她没有说得很清楚，但盛之行显然是听懂了。路曦眼见他面色僵了一下，带点试探看着她，然后语气有点生硬地问：“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了吗？”

路曦点点头。

“那你问我算不算数……是什么意思？”

路曦有点愣，还有点慌，她抓抓他袖子：“就是……就是字面意思啊！”

盛之行的神色更僵硬了。

他咬咬牙，沉默了好久，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我的话一直都算数，是你说的话不作数。”

路曦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好不容易下去的眼泪又上来了，她吸了吸鼻子：“我的话也算数的！我……我……说想和你在一起是真的！”

盛之行听愣了。他先是不可思议，最后神色间掺杂了惊喜、兴奋、愤怒……太多太多复杂的情绪，这一刻他的眼眶似乎也红了，仿佛终于等到一件绝不可能发生的事。

“路曦！”他再次紧紧握住路曦的手，力道大得路曦不得不往他身前靠，才不至于太难受。他狠狠地盯着她，连牙都咬紧了，“这种事情你再拿来开玩笑，我真的会生气的！所以你给我好好想清楚，这一次到底是不是真的？”

路曦的眼泪又掉下来，疼得打他：“我哪一次不是真的？我才不是什么说话不算话的人！我是真的！真的……”

她的话没有说完，之后的一切都被封在了盛之行的吻里。

他的嘴唇还是干的，蹭上来时浸了路曦的眼泪，动作急匆匆的，两人顿时磕了一下，嘴里泛开咸涩的味道。但尽管如此，谁也没有先躲开，路曦反而哭得更凶了，眼泪一串一串地往下掉。

盛之行停留在她唇边吻了好一会儿，大概眼泪的味道实在让他受不住了，路曦听见他轻轻叹了一声，然后摸索上来吻她的眼睛。路曦抖得直颤，睫毛扑簌簌地闪，盛之行一路吻下去，不知道沾了多少水珠。

“你……你别弄了，痒……”

路曦推他，脸上不仅痒，还一阵红。她其实很不好意思，因为她从来没在人前这样哭过，更别说在盛之行面前了，她几乎从不这样示弱的。

“那你不哭了？”

路曦扭开头：“我早就没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