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你突然前来,其实是你刚下定决心。”
时年心下佩服:“杜伯伯明目如炬。”
杜松林便明白时年有要紧的事与他说,便吩咐让护士取消所有预约,让护士先下班。
诊所里安静了下来,杜松林将灯光也调成柔和,帮时年减压。
这个细节更能体现出杜松林的专业度来。
时年感念微笑:“谢谢您。”
杜松林这才说:“环境的陌生感降低,灯光的压迫度也放缓。如果你现在准备好了,就可以与我说说了。”
时年点头:“……其实是听霍阿姨说,您在催眠方面的造诣要比她还要厉害。”
“哦?”杜松林听说是霍淡如在夸奖他,也忍不住微笑,却还是谦辞:“她谦虚罢了。这么说来,你想找我聊的,是催眠的事。”
杜松林对此不算惊讶。毕竟当初刚第一面见她,他就看出她的语言与记忆中枢有些问题,由此推知她的记忆被人动过。
时年轻轻微笑:“我也想起,曾经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您曾突然问过我关于词汇运用方面的问题。当时我不解其意,可是现在细细想来,您在那个时候已经发现了我的不对劲。”
时年起身恭敬鞠躬:“杜伯伯,请您帮帮我。我想找回曾经的记忆。”
杜松林对此却是慎重:“孩子,其实并非记得所有事才是幸福;反之,可能有些时候,选择忘记和放下才是最好的。”
时年由衷认可:“杜伯伯说得对,我也曾经犹豫过。我知道当年那件事对于我来说,是人生中最大的一场灾难,负面的意义大于正面的意义。所以我也想过,既然忘了,就让它去吧,不必非要找回来。”
尤其是重新又遇见了汤燕卿。虽然还是想不起跟他之间的全部过往,可是曾经有过的那种失落感却不见了。她潜意识里知道,也许她一直都在找的,就是他。即便忘了过往,即便曾经错失过,可是既然她和他还是重新聚首,那就够了。
她何尝不明白,失去的都已经失去了,再也找不回来。比如爸,比如曾经完美的家庭。失去的便放手吧,既然还能有机会找回还能找回的,这也许已经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完美了。
“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我想杜伯伯可能也多少听霍阿姨、安检提及过,是一连串的案子。虽然这些案子都发生在M国,与我曾经历的远隔千山万水,可是我总是有一种感觉,仿佛它们跟我当年的经历还是相关的。”
更何况,后来还出现了解忧。
“如果只是我个人的得失,我已经学会放下;可是现在看来,当年的事还关联到那么多人,我就不能再逃避下去。所以请杜伯伯您帮帮我。”
。
杜松林想了想,便打印了几份文件递给时年:“这是一份测试,你先做一下。”
时年做完,杜松林评估完了结果,神色却反倒更是凝重。
“从你的测试来看,你已经坚强地从PTSD里走了过来。也就是说你现在的记忆破碎,已经不是PTSD所造成的。”
时年点头:“这几年我陆续自己想起一些当年的事。就算有些碎片还不能完美地拼合成全景,不过借助一点推理,我已经能自行理顺一些记忆。”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当年有人对你进行过的催眠。”
时年深吸口气:“我明白。我也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
杜松林闻言也是微微扬眉:“既然你知道了是谁对你实施的催眠,为什么不去找这个人帮你进行‘唤醒’?毕竟那个人的手法才最稳妥。”
杜松林的目光倏然一转,“莫非,是你不相信那个人?”
杜松林真是敏锐,一言就说中了她心底的事。时年便也承认:“……因为我是在非自愿的情形下被催眠,所以我现在反倒没办法彻底向那个人全数敞开我的心。”
杜松林眉头皱起:“可是孩子你懂的,每个人的催眠手法都不一样,不是每个心理医师都能成功解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