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平和他老丈人关系不错,但是他媳妇韩晓梅和她爹的关系就非常一般了,毕竟从小都没看到眼里过,韩师傅看上了张平这个女婿,可不代表他看得上韩晓梅这个女儿,他对张平比对他女儿态度可要好多了,还不是正常那种怕自家闺女在婆家受了委屈,对女婿客气的那种疏离感。
和娄半城和他老丈人相处的差不多,女儿只是维系翁婿之间的纽带。
张平一开始也和他老丈人比较亲密,多少忽视了他媳妇的心情,最后还是他师父,直接把这件事说到了他脸上,因为张平的脑子似乎都用到工作上了,这情商是真不行。
你日子是和你媳妇过得,不是和你老丈人过得,你和你老丈人关系再好,他死了,也不给你一分钱,你媳妇生的每个孩子都姓张。
直接说到脸上,张平才弄明白里面的道道,关系重心才转移到自己的小家上来。
毕竟师徒如父子,倒也不存在疏不间亲的问题。
反倒是韩师傅,在家里喝点小酒,就开始骂街,骂张平两口子,全都是白眼狼,尤其是他闺女,他给他闺女找了这么好个丈夫,结果结婚之后,只想着他们这个小家,完全忘了爹娘。
骂张平,当初要不是他出头护着,张平早就死到厂里了,别说拜师娶媳妇生孩子了。
骂
王师傅,多管闲事,当初抢他徒弟的时候就没安好心。
其实,就是嫉妒,现在张平一个月工资二十八块钱,那个东洋经理和娄半城也给他画好了大饼,要是表现好,有资格收徒弟了,在给他加五块钱。
而韩师傅呢,哪怕是带着几个徒弟,现在也才拿着二十二块钱的工资呢,而且全是纸币,一个大洋也没有,自己被一个小辈轻轻松松超越,心里能高兴就怪了。
另外就是嫉妒他闺女吃的比他好,他闺女居然吃上白面了,这能忍吗。
没办法,张平挣了钱就想花,根本不敢存,生怕存着存着就成了一堆废纸。
除了买布买棉花之外,他也不知道还能买啥,毕竟金银之类的,本身就不是他们能接触到的。
而布匹和和棉花也不是随时买随时有的东西,所以有钱没处花的张平,就把钱全都花到吃上了,粳米白面,也不是想吃就能吃的着的,毕竟供应量有限,还是优先供应那些所谓的人上人的,甚至说吃肉的频率还是要高于吃白面的。
但是隔三差五的改善一下,他们还是能做到的。
当然买了棉花可不是让你在家里纯棉花的,现在老百姓家里私藏棉花是要被没收并罚款的,要是有人举报了,很麻烦,所以,他们家就做了不少被褥棉衣之类的东西,为了能学会做衣裳,韩晓梅还花了八块钱,加上两斤肉,跟一个邻居学了三天呢,就这她都不允许接裁缝的活,只能在家里给自己人做衣服,人家不让他抢市场,天底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
做衣服这件事,建国之前,从来都不是一个默认的大家都会的工作,人家这都是家传,指望这门手艺过日子的。
大家觉得老百姓都会,因为那都是解放区为了降低被服厂的压力也给群众找个能挣钱的活计,主动在农村普及的,建国后更是把做衣服作为一个生活必备技能,在民间推广。
这个时候,普通家庭妇女不会做衣服才是常态。
城里有裁缝店,有会做衣服的妇女,农村也有会做的,更多的是两口子拉着板车下乡做衣服的小手艺人。
就这还因为时间巧了呢,而且双方都是邻居,两家人关系不错,韩晓梅才能学到呢。
韩晓梅学艺的两个月以后,就发生了一件事,和她这情况差不多,就是说学门手艺给自己家孩子做衣服,人家收了十块钱,而且也明说了,不会抢他家生意才教给他的,当然和韩晓梅学艺一样,就是学个皮毛,过于高深的人家也不教。
但是就这他都能回去接活了,为了不让他老师发现,她都是主动上门服务,结果才接了两单,就被她老师发现了,人家一家上门堵着门打,最后直接把右手食指生生砸断,这件事才算完。
就这个,人家还对他们家指指点点的,说他们家不讲究。
这件事发生在津门,出事的这家人也是机器局的家属,在厂里传的很开,但是传着传着就传跑偏了,传成了当徒弟的主动上门抢老师的客户了。
而韩晓梅的老师也是三条石工厂的家属,一个老板的工厂,消息流通还可以,传过来之后,她主动找到韩晓梅,警告了她一番,并且表示再也不教学生了,以后只传给儿媳妇,这就是他们家的第二门生计。
当然她手艺一般,做的衣服仅限于能穿,说多舒服,多漂亮,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就一个能穿,就已经吊打绝大多数家庭了,毕竟很多人家里,根本就没有能穿的棉衣。
但是张平也算是疼媳妇,再加上他孩子确实小,家里勉强算是中产,所以韩晓梅也没有出去找活,就在家里张罗,成了这附近的一个另类家庭,她一个嫁到人家里的儿媳妇居然比他爹这个当家人还舒服,他这个当爹的能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