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天空,笼着一层铅灰色的薄云,仿佛一口迟迟不愿落下的锅盖。赵云飞裹着破旧斗篷,牵着马缓缓走入这座千年帝都。他和顾采薇一路从太原赶来,风尘仆仆,途中避过官军检查,也绕开李密的探子,现在站在朱雀门外,显得格外不合时宜。
“这城门,比皇宫还守得紧。”顾采薇低声嘟囔。
“皇宫守的是权力,长安守的是未来。”赵云飞看着城头那一排排肃立的甲士,皱眉,“而我们,正在试图插手未来。”
顾采薇白了他一眼:“你说得跟刺杀李渊似的。”
赵云飞挑眉:“要真到了那地步,我不如跳回现代开个宦官主题火锅店,日子还过得自在些。”
“你是怕了?”
“我是怕这位‘第七人’真搞出个大新闻——他要是真把李渊替换了,我们这穿越局,就得改名叫《隋唐演义前传:唐高祖的替身》。到时候,不光历史变味,咱仨的命都得挂炉。”
顾采薇哼了一声,低头整整鞋子,不再说话。
赵云飞拉了拉斗篷,快步上前与城门守卫攀谈。他拿出一块早准备好的腰牌,谎称自己是太原参军奉命送密信至长安,一通唬弄加塞银子,终于混进了城。
进得城来,长安街道宽阔,百姓行色匆匆,夹杂着些许惶恐和压抑。城墙高耸,市坊整齐,街角的说书人正坐在破鼓边上摇头晃脑地讲:
“……你道那赵云飞是何许人也?乃天降神将,文成武德,乃当今天下第一能人,前有洛阳退敌,后有太原救主,此人一出,万马皆惊!”
赵云飞差点一个跟头摔进去。
“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个‘文成武德’的外号?”
顾采薇摇头:“你该问,这吹鼓手是谁派的。赵云飞若真这么名动天下,谁最不安?”
“李渊。”赵云飞皱眉,“还有,那个‘司马徽’。”
这名字,他们从未听说过,但却已在暗处搅得满局风雨。
他二人先去了宣阳坊,悄悄拜访了在长安经营铺子的老相识——一名假装米商、实为情报贩子的老头。
老头名叫贾七,长年混迹黑白两道,脸瘦得像牛肋骨,眼神却滴溜溜转个不停。
“赵将军?”贾七一见赵云飞,差点没跪下,“你小子不是在潼关英勇就义了吗?那天我还赌你能活,结果赔了三斗粟!”
“赔你妹。”赵云飞直接坐下,“长安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事?”
贾七咧嘴:“不对劲?哪儿都不对劲。宫里宫外都像泡了两年的腊肉,咸得发苦。你说具体点,我才好摸着说。”
赵云飞拿出一块刻着“徽”字的玉佩,低声:“这个,你见过吗?”
贾七脸色瞬间一僵。
顾采薇眼神一紧:“你认识?”
贾七迟疑了半晌,才缓缓道:“前日有人从太白楼买走了三千册私印《史记》,要求在书页之间夹带一封信。那封信上印的印玺……就是这个字。”
赵云飞坐直了身:“信是给谁的?”
“国子监主簿,李纲。”贾七舔了舔嘴唇,“听说他最近正密会一名神秘客人,常常夜入含光坊,东市酒肆‘流霞阁’。”
赵云飞看了顾采薇一眼,眼神中多了几分凝重:“第七人,要从学宫下手?”
“他想扶新君,必须有文官拥护。”顾采薇点头,“他这是在给自己造正统。”
赵云飞站起身:“走,去流霞阁。”
“现在?”
“趁夜还没深,这种人,只在黑暗里下棋。”